趋利避害、顺势推船,乃是人之本性。自揣摩到陈光蕊对正妻隐秘的厌恶后,为着讨他欢心,李氏姐妹对殷温娇便渐渐怠慢。起初只是试探着做做样子,待发觉殷温娇是个忍气吞声的面性子、府里的老太太又是个两眼朝天不管事的木雕泥偶后,原本的小小试探便一发不可收拾。
到后来,见她们越是不给殷温娇痛快,陈光蕊便越是痛快,由不得姐妹二人不跋扈起来,原本对殷温娇的敬畏之心早就扔去了爪哇国。要不是此刻被温娇问起,李小蛮都快记不起自己初时是怀着怎样忐忑惶恐的心,去向神佛祈求一位大度能容人的主母。
冷汗涔涔,打湿了李小蛮细密的睫毛。
谁给她的胆子?当然是陈光蕊!
阖府上下皆知,他恼恨殷温娇当年不曾给他殉节,反倒为了保全腹中骨肉从了那贼汉,让他这位大丈夫绿帽罩顶、颜面无光。他也嫌弃她没能设法好生教养孩子,竟为了保住孩子性命将其遗弃,被和尚捡去养大,如今那孩子被佛经迷了心、呆在寺里不肯还俗,这儿子生了等于不生。要不是顶头还有个丞相岳丈,陈光蕊怕是早早就要写一封休书给她!
我们姐妹就这样做了他折磨夫人的刀!李小蛮后悔不迭。
他陈光蕊和夫人斗法,她们姐妹掺和进去作甚?昨儿听说殷温娇自尽不成被救了下来,她还当笑话跟妹妹讲,如今则是十分的庆幸与后怕。倘或殷温娇果然成功自尽,吊死人的遗容根本瞒不过去,殷家来人一看便知道死因。回头追究起来,陈光蕊是个不理后宅事务的好女婿,自然是没事,妹妹李阿蛮还怀有身孕,八成能被摘出去,能被当做替罪羊交给相府发落的还能是谁?
她挣了挣被捆得僵直的身子,满心的懊悔无法出口,只能努力用含泪的眼乞怜。
“当真是我见犹怜。”温娇轻叹,当日新人敬茶时,殷温娇是以怎样的心情,迎接这两个足够做她和陈光蕊女儿的“姐妹”?总归不是妒恨,没有李小蛮,也有王小蛮、张小蛮。殷温娇从来都是知书达理的闺秀,她所有的失望与怨恨,只倾泻给了负心薄幸的丈夫。
对上李小蛮战栗的眼神,温娇说:“别怕。当日殷温娇就不曾罚你,如今我温娇自然更不会动你。我只要你和你的丫头先乖乖在房里呆着,过些时候会有人来放你们出去。”
明心微觉失望:“娘子,不找人牙子来了?”
“我才就说了,那补品给她留着,迟早有用得到的时候。她往日再有不恭,吃这一场惊吓也抹平了。她也是被人当了枪使,再计较也没趣儿。”温娇对镜将发髻弄乱了些许,转过脸让她瞧,“我现在模样如何?”
明心迟疑:“娘子姿容端丽……”
温娇打断她:“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