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经济情况,大家都清楚,国家需要钱,各个单位也需要钱,咱们以前没有钱,所以只能拖着,如今有能力还钱,我建议一次性把钱全部还上。”
不等众人开口,林凯峰进行补充说明。
通过与外商交易,机械厂创汇十九万。
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明明有能力将欠的钱全部还清,却要选择三年归还。
任何一位债主,恐怕都不会满意。
谈判一旦破裂,债主肯定会用更加极端的方式讨债。
到时,县机械厂将永无宁日。
就算说服他们,同意三年还钱,照样会带来一系列的恶果。
比如。
县医院停止向机械厂提供医疗服务。
水利部门和电力部门,隔三岔五断水断电。
殡葬部门停止火化厂里故去的职工。
无论出现哪种情况,都会让县机械厂焦头烂额。
“他们敢!”
陆长顺怒气冲冲地说道:“水电又不是他们的东西,凭什么说断就断?”
“如果他们真敢这么干,老子马上上门和他们理论,将官司一路打到市里。”
牛永贵附和道:“厂长说得没错,无论是水利部门,电力部门,还是县医院,全都要听国家的话,咱们县机械厂是国有企业,国有企业断国有企业的路,等于是在窝里斗,市里领导一定不会轻饶他们。”
“林凯峰同志,你有些杞人忧天了。”
“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用这种方式给咱们找碴。”
其他人纷纷开口。
兄弟窝里斗,根本不可能发生。
“未必。”
林凯峰环顾众人,反问道:“他们不敢明着来,难道没胆子暗着来吗?”
“水电部门如果借口设备检修,明知道他们在故意找麻烦,我们有什么办法应对?”
“闹到上面打官司,厂里有钱不还,本来就理亏。”
“各位领导,你们想想看,如果你们是市里领导,你们会向着谁?”
“别忘了,咱们机械厂和上面的关系,仅仅修复了一点点,还没有完全修复。”
林凯峰转而用县医院举例子。
人生在世,不可能一直顺顺利利,无病无灾。
厂里几百职工,一旦生病会去哪里?
县医院借口资金短缺,买不起治疗的必备药物和设备。
以敷衍的方式,将机械厂职工打发走。
吃亏的是谁?
让厂里职工自掏腰包看病。
又是完全不可能的。
麻烦最终还是会转嫁到机械厂。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想要让机械厂做大做强,不但要改变市里和其他兄弟厂对我们的印象,还要从自身抓起,毕竟,打铁还需自身硬。”
“有些不良风气,必须从根源斩断,养成了欠债不还,或者有钱照样不还钱的不良习惯,今天我们怎么对别人,明天别人,就会加倍对我们。”
林凯峰将机械厂当成自己上升的跳板,自然不希望它出现麻烦。
牛永贵叹了口气,掐灭手里的香烟。
“欠债还钱确实是老理,可问题是,咱们手里的钱只有这么多。”
“上面留给咱们得二十万,既要搞生产,还要买材料,更要解决职工的生活问题。”
“到处都要用钱。”
“按照你说的,拿出九万还给他们,用不了多久,咱们厂就会被打回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