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在我也不知他到底要偷什么?当时如何拼命,甚至非要今晚,结果不成,他又要如何自处?
还有陌颜,他有没有拖延住时间,这个时候是不是已经有人追随着血迹,来找到我了?
只希望不要这么快罢。
景烨……景烨等等我,我就要到了。
最后的最后,缠绕了我大半路的念想一同被掐灭在黑夜当中,往前两步终于触碰到熟悉的墙壁,竟生出几分珍惜感,不舍得把力气压在上面。怕它会塌。
景烨——
我在心里喊着,往里走着险些摔倒下去,好在扶住了门框,就像之前好在扶着了大树。
门框老化剥落的漆块扎入掌心,我一愣,却不感觉痛,这样和肩膀一齐席卷而来,会不会抵消些?
我不知道,或许已经痛过了极限,再加多少也不会有感觉了。
推门进去的时候,真的看见了景烨,他坐在桌子上,专注的用手指在凹凸不平的表面轻蹭,好像这样就能抹平岁月带来的裂痕一样,眉眼垂敛,将光芒含蓄在模糊不清的雾气当中,最后被眼睫遮盖。
刹那间,我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噎住了,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想说,景烨我们走吧。
我想说,景烨我带你离开吧。
我想说,景烨我们一起离宫吧。
我还想说,景烨我们一起去隐居,一起度过余生,一起看夕阳,一起看日出,牵着手一起走下去吧。
可是,他就坐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时光河流在我们之间川流不息,飞溅起来的水像是之前的飞镖一样,冰冷的叫我醒来,从美梦里惊醒,徒留下无情和残酷的现实。
我有什么资格告诉他,和他说带他离开?一旦离开了皇宫我们又要去哪里?有没有什么生计可以维持?
而且……最重要的是,犯事的是我,而不是他,他可以继续留在皇宫,虽然日子不好,但是至少可以苟延残喘,也正是他度过的十九年。
之前的误会也没有解开,现在的他或许以为我要和邬炀离开,甚至于远走高飞。
好想告诉他,我只是被迫帮他去偷窃,还不想要把他牵连进来,所以才没有告诉他,造成了这个误会。
可是当时的场景的的确确是我和他牵在一起的手,互相依偎的亲密,以及背靠着他皇祖母离世的寝宫。
耳边依旧回荡着丧钟,绵绵不绝,交叠更替,余音未断,新声再来,萦绕房梁三日不散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