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灌木丛的周围开始充斥着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喊着搜寻着,试图找到那漏网之鱼,找到来皇宫的不速之客。
我听见他们扶起了地上的伤员,一个声音还在近乎疯狂的大喊。
“是她——是她——”
“我记得她的脸——”
“我可以画,我还可以画——”
然后又是一阵错杂的噪音,像是细密的蠕虫,翻滚涌上心头,遮盖视线,滑腻却同样尖锐,恶心的我只想要呕吐。
当时,我没有杀了他,只是用绸带和手肘点了他的穴道,让他僵硬的倒下。
或许应该让他永远不能开口才对。
我看着手上的尖刀,上面全是血,一点一点的往下淌,有一颗落在我的脸颊上,依旧是滚烫的,擦过脸颊,像是刚刚烧开的水,灼的皮开肉绽。
当那滴血划过面孔的时候,我是麻木的,只感觉滑溜溜的落到耳后,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撕扯自己的脸,想要用清水洗脸,想要把沾染上血污的部分全部撕下来,用指甲,用刀刃,用所有的一切撕扯掉这该死的余温,不属于我的温度。
心底又涌起浪涛,冲动的想要从地上站起来,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更多的却是一种惊悚,不由自主的回想刚才的一幕幕。
本来以为视觉已经麻木,被漫天的血花遮掩,自己也看的不甚清晰,到了现在在灌木丛里一动不动,却是连那些侍卫如何出手都记得一清二楚。
在纷杂而至乱麻般的景象一起涌上来,我看见刀光剑影,看见血肉模糊,感觉到疼痛,听见尖叫,到处弥漫着灾难和苦涩。
其实并没有那么多人的。
其实可以不用这样的。
那些侍卫大都是要养活一家老小的,负重前行之人。
想要伸出的刀柄终究是无数次的停留在了半空。
其实可以不用互相残杀的。
其实不用的。
我也不想的。
可是,我没有选择。
周围又是吵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把头靠在松软且露水凝重的泥土上,或许是因为经常性的覆盖黄泥,竟然有一种该死的安全感,就这样,这样静静地等待着光亮和火把。
就在我已经可以感受到脚步的风声了,就在我已经感受到光芒透过细密的树枝了,侵染我的头发了,就要暴露了的时候,突然听见少年的声线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那边的都过来,这里有血迹,顺着搜。”
声音并不大,却很快引起了那一堆即将往我这里搜寻人的注意力,便即刻调头转身离开了。
是陌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