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不悔。
我只感觉到积蓄许久的泪水突然泉涌而出,这声歇斯底里的喊叫突然唤醒了身体里所有的器官,血液连带着沸腾起来,面前依旧是黑暗,刚刚恢复的视线晃晃悠悠,随后再次崩裂,显露出丑恶的本色。
第几次了,痛苦流涕,软弱至此。
可是我直起身体来了,虽然还是跪在地上,膝盖的血和泪水混合纠缠不清,映照着像帝王般高高在上,漠视所有的金乌。
可这些都没有影响我心中的酣畅淋漓。
我抬起头来了,虽然眼前抽象迷离的形状乱花迷眸,像是子夜的烛火昏黄不定,只有黯淡的轮廓,下刻就要熄灭了去,却依旧是存在于世间的。
刚刚我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忍受着他们对于景烨和我的侮辱,死命的把所有的情绪装进这具我身体的容器,头发乱麻般的贴下来,遮住了光线。可是面前渐渐看清楚黄土和泥污,又与黑暗有何区别,苟延残喘在她们的唾沫面前,我做不到,我忍受不了。
我怒视着面前的黑暗,鄙夷着黑暗。
没有污秽的世间,没有污垢泥浆,没有冠冕堂皇的金乌,恍惚之间又听见山泉流淌,叮咚作响,娟娟穿插在隐忍的岁月当中,瞬间撞击到坚硬的阻碍,原本躲避的水流炸裂开来,尖叫着冲破那表面坚固的顽石。
就算她们明白我不是傻子也好,我抬起头,沾湿的头发飘荡在耳后,没有了遮挡的光芒涌过来,汇聚成面前重新出现的黑暗,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
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明。
“呵,这小贱人还蹬鼻子上脸了不成!”声音像是把冷森森的利剑,深深插进心中最柔软的那块土地,我突然感觉呼吸困难,“两个傻子也能有感情么?倒是能算上路边阿猫阿狗了。”
面前的黑暗只是暂时的,那层遮住的表皮在适应的过程当中第三次支离破碎,崩离瓦解的点点裂开,光亮,色彩和轮廓像是得到了新生,迫不及待的往我的眸前黑暗与黑暗之间的缝隙钻来。
那只手从半空中挥下来,很快,却也很慢,看的很清晰。随着手下来的时间,视线可以触及到地方也变的更大,瞬息之间,我看见了天空,看见了个嬷嬷,金乌的边角以及宫女扇下来的巴掌。
然后,就是感觉到身体再次的失去了重心,好像是再次被人推了下,却莫名其妙的被股力道稳住了身形。
发丝随着突如其来的动作,在半空当中失去了方向,突然漫无目的般的甩出个弧度,在眸前四散飘舞,攀附在面孔上痒痒的,完全没有巴掌打到的感觉,恰好遮住了原本就没有完全清晰的视线,将原本的缝隙刚好填满。
随后头发飘荡的更加厉害,几乎叫我睁不开眼睛来,连带着衣角都被轻柔的带起。
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