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像是刚刚经历场激战般,到处都是破碎,伤害和黑暗,若不是因为窗门紧闭,我当真以为有什么侠客来打过一仗。
男人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的到来,半撑着地,浑身颤抖不已,一层厚厚的影子布在他的头发上,那是门口的光都没有办法透析的。
他低着头,更加没有办法看清楚掩盖在下面的神情,只能看见似乎是融化的影子,滴滴暗红的近乎发黑的东西从被隐没面孔上淌下来,在平滑的地上蔓延开来,从暗处扩散到光照中,定睛一看便是扎眼的血。
当目光触及在窗外透进来淡淡光线的照亮下,那熟悉的衣物让我顷刻间想到了它的主人:“陌颜?”
我失声。
原本就觉得陌颜不太对劲,现在这是怎么了?他连那么困难的伤都可以治好,为什么自己会是这个样子?
我心下疑惑,但更多的是惊愕,面前这个场景的确恐怖到毛骨悚然,屋子里只剩下陌颜的喘气声,一下比一下急,突然好像又被谁掐住了脖颈,整个人从跪坐瘫倒下去,手一撑地,便是溅起一小撮绛花。
他开始剧烈的咳绛嗽,越发呛出更多的红色液体来。
“你还好么?”现在他这个样子,面前这副景象拖下去怕是要出人命,怎么说他也算是救过我,视而不见总不是个事儿。
陌颜医术如此高超,如果有什么小毛小病肯定是早就能够治好的,这样的模样,怎么看都是长年累月积累起来才爆发的这么严重。
他隐忍成这个样子,还吐了这么多血,是不想让别人发现么?
面前的陌颜,即使依旧在颤抖,虚影和记忆中的景烨重叠,打了个激灵不敢想象。
世界上痛苦的人太多了,世界上坚韧的人也太多了,只有我是最软弱的那一个,只有我是选择逃避的那一个。
失败的很。
“可以站起来吗?”我往前走了步,鞋子和裙摆被血迹沾染,缓缓的往上攀爬,似乎想要把这随意的素裙变得和它一般的狰狞。
我向陌颜伸出了手,想要拉起他,在触碰到他的瞬间,明显感到对方身体僵硬了下,紧接着他却像是失了神志般用力推开我,然后自己失去重心,又吐出口绯红来。
“别……别过来。”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把头埋的更低,声音断断续续,嘴里似乎是含着血,那红色像是恶魔一般疯狂的追逐着门口唯一的光亮,就好像要把时间本来就为数不多的明啃噬干净,“没有用的……捱过去,就好了。”
没有用?
“没有用……怎么会没有用?你不是神医么?你既然可以让景烨的伤口恢复,怎么会治不了你自己呢?”我下意识的追问,直感觉口中的话语越发的苍白无力,口干舌燥。
我方才想起,他现在不可能回答我,也没有能力解答我。
世界寰千帐红尘,我太过于渺小。
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选择独自一人承受,直面所有的痛苦?
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