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灰尘飞扬,他见我也没法说话,却也根本没有等待我解开哑穴后回答的打算,转身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俨然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便大步往屋子外头离开了。
好半晌,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后背被人松了穴道,感觉被掐着的喉咙猛地松弛下来后一顿咳嗽,直咳的眼冒金星,东南西北都整不清楚,最后才好不容易缓过来。
我张了张嘴,却愣是没发出声音来。
对于邬炀这个祖宗,便是说不清是恨还是感谢,这个时候才明白,娘当初说的没错,那些个混江湖的便是一个简单人物都抓不出来。
江湖就是另个官场,官人们戴着面具互相取乐子的高级戏台,互相猜测着别人的身份,阴沟里翻船勾心斗角无所不有。
如果说江湖和皇权的动荡不安,还不如说是官场,少数绿林还有龙椅皇嗣越发的混杂,这种混乱的秩序让四国风云暗起。
谁要去赶这趟浑水,谁就是傻子,我忿忿的想着,把手上的被褥捏的更紧。
比如他一个二皇子,放着邬葭的皇亲国戚不做,偏得去玩什么毒虫子,还混个华丽的江湖名号,也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明明是个公子哥儿,要什么美人不是自己贴上来,还要跑过来沾花惹草,还偏偏那天在和亲路上和我撞上,顺带着给这襄渠皇宫插了眼线。
猜猜也能够想到,估摸着他也是过来给襄渠太后祈福的,邬葭本来就经常进贡些稀奇玩意儿来给襄渠,什么岁币奇珍异宝一车队一车队的砸,邬葭国主精明至此,便是有再多的理由也不该白白错失这溜须拍马的好机会,所以他被送来也是情理之中。
那么这应当就是他出现在襄渠皇宫的原因,结果恰好遇到出来求救的我,便顺道带出宫了。
“没事,他也只是闹着玩罢了。”陌颜拍了拍我的肩,露出个温和笑容,却比刚才他对着邬炀的那个真心不少,但也说不上真诚,随后伸出食指和中指并着,点了点我的手和腿,“自上往下,头靠近太阳穴的地方被硬物磕破,幸亏是头发里,就算是我学艺不精医不好,留疤也没什么,腕骨有些裂了,指头上的皮也得翻翻,膝盖旧伤反复,估摸着也是老毛病,这一来一去的碰着磨着也好不了,小腿骨近脚踝处断了,虽然已经处理过,但是这个伤筋动骨的事情不是神丹妙药能解决的,需得靠好生休养才是,还有……”
我愣了愣,嗓子发干,不想接这个话茬,没的引起一堆不必要的猜忌,况且有些地方着实没什么好说的,略去他闪烁的眸光,便急急的想要打断他刻意拖长音的内容,张开嘴头句却下意识道:“景烨呢?”
陌颜偏过了头,一身干净的米色长袍比初见时候的正服随性了不少,发间的束带质朴连着头冠,没有了那个时候的仪式感和夸张,现在这副模样才真真的符合了些他年纪的羁傲不训。
“你说那位隔壁的襄渠三皇子么?”陌颜把视线转移到左边的墙面,目光微沉,就好像当真能透过这厚重的阻碍看见对面的人似的,“他身上的伤口全盘崩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醒,人要是再晚些被救出来怕是要当场断气,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