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他娘的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在场的将军府僚属们一时间都傻了,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年。
带商慎之进来的那个参军则是一边十分干脆地跪地磕头求饶,一边在心里骂开了娘。
你他娘方才不是说你是来求饶告罪的吗?
你他娘的不是差点就要哭出来了,说商家全族性命都在此一举吗?
我看你他娘的这是要把老子这一族也拉下来陪葬啊!
一段含娘量极高的腹诽在心头滚滚而过,他无比后悔,自己怎么就会信了这个乳臭未干的狗东西的邪,给自己招来这么大的祸事。
他这一求饶,也让那些下属和幕僚们反应了过来,纷纷出言,以表忠心。
“好胆!竟然诅咒将军!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哪儿来的狂徒,来人啊!乱棍叉出去!”
“放肆!将军为国为民,忠勇无双,岂容你这般咒骂!你到底是何人!”
面对着纷乱的呵斥,商慎之神色从容,镇定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坐在主位上的那个魁梧汉子。
还是那句话,大人物也是人。
是人,他就有七情六欲,他就可以被攻略。
同时,对一个习惯了众星捧月、阿谀奉承的大人物来说,你若想引起他的注意,端着杯子毕恭毕敬地敬他一杯酒的效果一定没有直接将他的酒杯扔了好,但前提是你要在后续为你的行为做出令人信服的解释与收尾。
其实这也就是所谓纵横家和江湖惊门常见的套路而已。
“好了。”
就在堂中一片喧嚷,就在持着军棍的卫士即将把手按在商慎之的肩上之时,一直沉默地与商慎之对视的云麾将军武元靖终于开口。
商慎之在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武元靖缓缓开口,就好似将刀从鞘中缓缓抽出的响动,声音本身没有任何的情绪,但谁都能感觉得那股浓郁的杀气。
商慎之拱手一拜,“将军虽位高权重,都督三郡诸军事,又加开府,但既为朝廷将军,便有安民之责,如今却行抄家充军之事,日后定遭朝野非议、政敌攻讦,而得陛下降罪,身死族灭亦为不远。此乃显而易见之事,非是在下危言耸听。”
“哈哈哈哈!我本以为你口出狂言必有高论,谁知道竟还是这等迂腐浅薄之言!”
一个将军府的属官一听又是这等话,登时来了兴趣,出言驳斥道:“为政者、为君者,皆需明白自身职责所在,将军之责,在护卫边疆,在守卫国土,只要能保边疆安稳,便是大功一件,陛下和朝堂也知将军之难,几家富户、些许草民,死了也就死了,他们不死,外寇入侵,便会死更多的人!以小换大,以少换多,有何不可!”
商慎之闻言,没有搭理此人那得意洋洋的嘴脸,而是看着已经渐显不耐烦的武将军,沉声道:“将军,有的事情不上称没有二两重,但一旦上称,一万斤都打不住。在下只问一句,你有绝对的信心让它不上称吗?你有绝对的信心这朝中就没有想要把你拉下马的政敌吗?”
武元靖的面色瞬间凝重,两条眉毛缠斗得愈发激烈,手指也开始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着。
见到自家将军似有所动,全力支持抄家之事的下属便站出来,故技重施道:“如今将军麾下将士,缺衣少食,怨声载道,一个不慎就是哗变崩盘的下场,届时外有强敌入侵,内有乱兵肆虐,三郡之地,贻害无穷,将军同样是个死,还是板上钉钉的死,不行此计,你还有良策?”
商慎之当即断然道:“当然!”
对方也是立刻回应,“那就请阁下说出来让我等长长见识!”
他冷冷看着商慎之,等着这个年轻人说出那些向御州行台、各郡求援的屁话。
因为这些路他们早都试过了,压根就走不通!
但他不知道,他的这些盘算都在商慎之的预料之中,这些显而易见的出路用脚指头都想得到,武将军早就试过,而商慎之的倚仗也根本不在于此。
他直接朝着武将军拱手,“将军,小人确有一计,可解此困,但事关重大,还请将军屏退左右。”
“明公不可!”
“将军小心!”
商慎之的话,登时引来在场众人的一致反对,武元靖却只是稍作沉吟,便淡淡道:“他若能杀了我,我这辈子便算是白活了,都下去吧。”
“将军......”
武元靖只是沉默眯眼,众人便立刻识趣闭嘴,纷纷退下,足见其治军之严。
很快,原本拥挤的大堂中,就只剩下了武元靖和商慎之二人。
武元靖看着商慎之,“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你可以不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