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明明失宠的皇后,短短三个月的工夫,便能重新执掌后宫,裴氏一族在朝堂之上也能如鱼得水,声望更甚往昔,这倒真是有几分蹊跷……。
不过既然廉少谦亲眼见过陛下无碍,想来也不必过于忧心,沈月明虽与裴皇后相交不深,但却知道裴后对广陵帝一往情深,对于心爱之人,就算心中再有怨恨,倒也不会伤了他的性命。
“少谦,你增派人手,命莲光楼散落在各地的探子,全力查探任督主的下落,一有消息,即刻回报”,沈月明沉思片刻,说道。
任凤池是何等惊才绝艳的人物,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死了,或许他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要能找到他,或许离真相也就不远了。
戌时刚过,偌大的慈宁宫已是静谧如夜了。自从御政王萧简去了颍川之后,就连云秋姑姑也跟了过去,过不久,定武侯世子萧瑾突染重病,定武侯萧镛上了病休的折子,便闭门不出,再也不涉足朝堂。
亲近之人相继离开,总归有些孤单,再加上太皇太后毕竟年事已高,身子也大不如前,故而酉时过后便早早歇下,除了太皇太后亲自召唤之外,慈宁宫中的一应侍婢皆不可随意走动,违令者严惩不贷。
鸦雀无声的空气中,突然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几声低沉的呻吟,夹杂着些许快感和靡靡之音,似乎又有些压抑和忍耐,从慈宁宫的偏殿某处传了过来。
“祥哥,翔哥,对,就是这样”,一个长发披肩,浑身赤 果的女子正仰面躺在榻上,白皙的大腿在在月光的照耀下有些亮眼。一个身穿太监服饰的男人正做着不可描述的动作。
女子有些兴奋地抬起头,黯淡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赫然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贴身女官邱姑姑,而那个男人则是内务总管林公公。
邱姑姑单名一个欣字,乃洛州新河县人,九岁便入了宫。云秋姑姑随萧简去了颍川之后,邱欣为了谋得太皇太后身边管事姑姑的位置,便亲自去寻掌管内务的大太监林祥,闲聊之际知晓两人竟是同乡,顿生几分亲切感。
再加上邱欣手段了得,不仅殷勤地嘘寒问暖,大谈家乡的事情,而且还时不时地私下做些家乡菜给林公公送去,这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络起来。为了当上管事姑姑,她竟大着胆子跟林公公做起了对食夫妻,之后便顺理成章地坐上了那个位子。
两人皆年幼入宫,三十余岁才知晓人间情爱之事,自然是按捺不住,故而每月总有那么几天,偷偷在慈宁宫的偏殿相会。选择这里的原因,其一,是太皇太后素来喜静,尤其是酉时之后不得随意走动,都各自待在房间里,被发现的可能性自然就降低了许多;其二,邱欣是慈宁宫的掌事姑姑,她经常随侍在太皇太后身边,为了夜里方便照看,自然就住进了偏殿之中,那些侍奉的寻常宫人,又怎敢随意前来这里叨扰?
声响渐渐平息下来,“对了,祥哥,今日之后,咱们暂时不要见面了,等下个月再说”,邱欣趴在林祥的胸口上,有些喘息地说道。
“三日后,太医院要为太皇太后例行请脉,所以近日不能再用安神香,若是被发现了,是要杀头的”,邱姑姑又说道。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咣当”声突然响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地刺耳。
“狗奴才,你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怎敢在此秽乱宫闱?来人啊,将这对狗男女拖下去,交给刑狱司严惩不贷”,一位身穿绯色衣袍,腰配錾金玉带的女子,大声地呵斥道,她的身旁正站着面色铁青的太皇太后。
邱姑姑只抬头看了一眼,便瘫倒在地,她知道,自己完了,那说话的女子乃是太皇太后身边的掌印女官赵霜琴,不仅出身名门,乃前钦天监正赵平之的嫡长女,而且官居正五品,在宫中以治理手段严苛狠辣而闻名。
“你方才说,给哀家用了安神香?”,太皇太后咬牙切齿地说道,难怪她这段时日总是感觉神思倦怠,精神不济,还以为是年事渐高,不由心生悲戚之心,没想到竟是这个缘故。
太皇太后曾听御医说过,安神香虽有助眠凝神的效果,但后遗症也极其可怖,长期使用,会损耗人体内的阳气,从而导致一梦不醒,突然猝死。
想她萧薇自十四岁入宫,正位东宫,得尽帝王专宠,在宫中风头无两,虽然唯一的爱子早夭,但德惠帝始终不离不弃。德惠帝薨逝后,她以皇太后之尊,扶持孝文帝燕平荣登基,此后四十余年至今,依旧是后宫之中最为尊贵的女人,如今竟被两个卑微的宫人用迷香戕害,太皇太后越想越气,厉声高喝道:“不必交给刑狱司,传哀家懿旨,将此二人立刻拖到午门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