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曾想回了花楼,嬷嬷竟告诉她沈娇娇被人带走了。
朱玉气的发疯,把那肘子踩了个稀巴烂。
她本以为再也见不到沈娇娇,今日无意相逢,哪还有不喜的。
朱玉望了望还欲再出声说些什么,却被富商捏了记腰把话咽了回去。
富商本就是为了结交姜肆才过来,也一直留意着他的神情。方才朱玉话一说出口,英王神色都变了,哪还敢让人再说下去,赶紧朝朱玉使了个眼色。
朱玉虽闭了嘴,眼底的犹疑却不可忽视,她分不清此刻到底是更为震惊还是更为嫉恨。
先前还在自己跟前任打任骂随意使唤的丫鬟摇身一变成了王爷跟前的贵女,都是花楼出来的,沈娇娇她凭什么?!
沈娇娇迎着朱玉眼底的情绪佯装镇定,实际上早已心乱如麻。她袖底的指尖已经掐上了掌心,期望用疼痛来让自己冷静。
她背对着姜肆,脊背紧绷到酸痛,一时竟不敢回头去看他的表情。
姜肆会不会震惊和好奇,自己为什么会认识花楼里的女子,又为何不敢相认?
……
气氛一时凝滞,富商吞咽口水干笑了一声:“天色已晚,今日就不邀王爷同游了,日后有机会还望王爷可以赏光。”说着,也不敢等姜肆回应,赶紧拉着朱玉走了。
朱玉还想挣扎,却被那富商狠狠瞪了一眼。最后只得不情不愿的作罢。
已经过了戌时,街道上的行人渐渐少了起来。
英王府的马车一直等在一处石桥边上。
自从撞见朱玉沈娇娇便一直心神不宁,她低垂头不敢看姜肆的脸,连与他走在一处也不愿了。
二人虽坐回了马车,车厢里再不见先前的轻快恣意,仿佛被狂风肆虐过,徒留一场冰冷空寂。
一路无言。
沈娇娇自上了马车提心吊胆,绞尽脑汁的想若是姜肆问起她该怎么回答。是该如实告知,还是编了谎话将此事诓骗过去。
左右今日那朱玉只是碰巧遇见下回再见面也不知是何时了,可是没有朱玉还有苟玉,她曾流落青楼的事是真,纸包不住火,总有一天他还是要知道的……
可岂料沈娇娇这边被架在火上烤似的饱受折磨,姜肆自始至终也没开口问过一句话。
沈娇娇忍不住抬眼去看他,姜肆神色如常仿佛一切并未发生。
可越是这样沈娇娇便越是不安,刀已经架到了脖子上,是死是活都不痛快。
她坐立难安,既怕他问了,又怕她不问。
就在这样的忐忑中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口,两颗硕大的红灯笼描着侯府二字悬在飞角檐下,马车刚一停稳不等车夫放下矮凳沈娇娇便兀自起身跳了下来。
她整个人心神不宁,也没注意身后随着下了车的姜肆,自顾自的往府里走。
偏偏就是到府门口这短短几步路上出了岔子,她不知怎么踩到了裙角脚底一软就要摔到地上,好在身后的姜肆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小心——”
这句提醒是今晚见过朱玉后的第一句话,沈娇娇却莫名心头酸楚眼眶发湿。
她心头缠着解不开的思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此刻却心慌意乱害怕极了。
她怕姜肆得知她的过往会心生嫌弃,也怕姜肆不信她的说辞……
沈娇娇无疑太过敏感,越是自卑便表现的越自负,她这一生被人抛下放弃过许多回,她早已立誓再也不把自己交付他人手上,也再不愿被人抛弃。
她太害怕也太胆小,于是在还没等到姜肆的宣判前,她先一步推开了姜肆。
心如刀绞蛮不讲理的为两人划了一道看不见的界限。
她推开姜肆的手自己勉力稳住身子,疏离的道了声谢:“多谢王爷。”
沈娇娇的态度太过异常,与先前完全是判若两人,眼底像结了一层寒冰让人触之生冷。
姜肆路上还如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沈娇娇。”
下一刻她的手腕被一只修长的手拽住,姜肆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扯,力道不算轻。
沈娇娇惊慌失措的抬头,却见他静静望着她,眸色深沉静默像是即将卷起狂风暴雨。
“你总是什么都不和我说,为什么总是你做决定,是不是这么久了我还不能得你半分信任?”
“沈娇娇,你的心真狠。”
英王府的马车已经走远,侯府的人看见沈娇娇回来赶紧打开了门,府中很是安静。
沈娇娇面色苍白的了院子。
房里留了灯,春杏在门口翘首以盼。见沈娇娇回来了,眼睛一亮赶紧迎了上去。
“姑娘,你可回来了,奴婢担心了好久。”春杏原本听了沈娇娇的吩咐去陆府的后厨问那道点心是怎么做的。那陆府的掌厨嬷嬷也是脾气好的,见春杏替主子来问,把方子抄下来不说,还细细教了她步骤。
这一去就耽搁了许久。等春杏拿了方子回来,天却塌了。
沈娇娇落水,主母生死不明,宋窈被吓的失神。还是世子来接的人。
她本想来找沈娇娇,却被陆瑾瑜劝住了。
说大姑娘与英王殿下在一起,就不必担心,先行回府。
于是春杏便等到了现在。
好在沈娇娇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她将沈娇娇扶进厢房,又把方子赶紧拿了出来献宝一样:“姑娘,这味点心做起来有些麻烦,但奴婢已经会了,明日奴婢便给你做。”
让春杏去讨要点心方子,本就是沈娇娇故意支开她,如今见这丫头还什么都不知道,满心满眼的哄着自己,沈娇娇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落下。
她声音哽咽,面带惶然:“春杏,我好像又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