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白嫩的手,捧起了托盘上的白瓷碗。粉嫩的指尖衬托着瓷白的碗很是好看。
锦珠手碗微颤,又娇声唤了声:“殿下。”
沈娇娇的一碗乳茶都快见了底,姜肆的那碗还一直在锦珠手里。
他迟迟没有要伸手去接的意思,而是拿起那宫女为他倒的茶水一饮而尽。
“殿下……”锦珠脸色发白,声音带了点哭腔。
怯怯的让人心疼。
姜肆迟迟不接茶,就连阮贵妃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收了脸上的笑意,唤了一声:“阿肆。”
秋竹有心想解围,她笑着走过去想伸手去接锦珠手里的瓷碗,却被姜肆出声阻止:“姑姑且慢。”
姜肆冷眼斜睨着锦珠,对方额头上急出了一头的冷汗,咬着下唇满脸煞白好似饱受煎熬,双手捧着碗身忍不住颤抖。
大殿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沈娇娇不明白姜肆想做什么,但直觉眼前的锦珠不对劲。她指尖微动,没有说话。
又过了几息,锦珠眼中闪过痛苦之色,她终于承受不住似地一声尖叫猛地松了手,白瓷碗从半空中摔掉在地碎成两半,发出一声尖利刺耳的声响。
沈娇娇闻声低头看了一眼,奶白的牛乳茶从裂缝处往四周汹涌流淌,锦珠的指尖被烫的通红。
原来锦珠想要递给她的那碗是滚烫的。
若不是姜肆发现及时唤了过来,恐怕此刻被烫到失态的人就是她了。
锦珠是故意戏弄她,想看她出丑。
“放肆!”阮贵妃这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冷下脸来怒喝一声。
这宫中多龌龊,阮贵妃本人对这些腌臜事是深恶痛绝,她没想到,自己宫里竟然养出这种包藏祸心的奴才!她念在锦珠生母的份上对她包容宽善,如今对方竟然胆大包天当着她的面对她的儿子使这些下作手段!
阮贵妃一向和善温柔,什么时候摆出过这幅冰冷的神色,连着身边的秋竹都慌了神。
锦珠心知不好,不等阮贵妃怪罪赶紧跪倒在地,拼命的磕头求饶:“求娘娘恕罪,是锦珠错了!”
锦珠哭的花容失色,她低着头不敢看阮贵妃的表情:“是奴婢心悦王爷被猪油蒙了心肝犯下错事,还请娘娘饶恕锦珠一回!”
她眼带希翼的看了姜肆一眼,却见他表情淡漠如常,像是万事都达不到他心底。
锦珠咬着牙,不甘绝望之下终是想为自己再博一把。
她冲阮贵妃狠狠磕了个头:“奴婢一直以来对王爷心生仰慕,所学所用皆是期望能够进府伺候王爷。还望娘娘开恩,允许锦珠可以近身伺候,哪怕做个婢女当牛做马奴婢也愿意!”
阮贵妃头疼的按了按眉间,她当初恐怕是做了错的决定,才导致如今锦珠胆大包天肖想姜肆。
还不知羞耻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自己的心思大剌剌的说出来。
阮贵妃看了眼沈娇娇,担心她对此有什么想法,却见对方像是被吓到似的抿着唇一动不动。
沈娇娇倒不是被吓到,她一时拿不准自己作为姜肆未过门的妻子对此该做出什么反应。
毕竟这锦珠姑娘也算的上是阮贵妃的亲信,她也不清楚姜肆的想法。
虽然他看着心狠手辣不近人情,但锦珠在阮贵妃身边这么久与姜肆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旧相识……
沈娇娇按捺住心底那点儿不自在敛着眉目看戏。
求情是不可能求情的,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她没有落井下石就已经很不错了。
姜肆无动于衷的看着锦珠跪地磕头,一张还算清丽的脸此刻下了狠心的将额头磕出淤青。脂粉糊了一脸,狼狈万分。
锦珠心慌意乱,她一面衡量着自己与阮贵妃这些年相处多多少少能求来的情面,一面又豁出去地借此机会近到姜肆的身旁。
她往姜肆的方向跪行了几步,眼波流转的抬起手想要去扯他垂落的袖子,妄想得到几分垂怜。
可姜肆哪里是可以用常理可以看待的人。
只见他眼中流露出厌恶的神色,起身避开锦珠。
他站到沈娇娇的身侧,伸出一只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拿过悬挂在身后博物架上的佩剑。
那只佩剑是从北匈带来的,华贵异常也削铁如泥。
电光火石之间佩剑唰的一声出鞘,阮贵妃意识到什么还未来得及出口阻拦,就见冷锋闪出一道寒光。
“啊——”一声惊惧的尖叫,姜肆把锦珠扯他袖口的那只手一剑砍了下来。
沈娇娇身子一抖,姜肆的手带着温热遮住了她的眼睛。
虽然看不见却听得见。
锦珠嘴里的惨叫几近凄厉。
沈娇娇一动也不敢动,周身像掉进了冰窟窿。
锦珠还在抱着自己的断臂哭喊呻,吟,她歪倒在地上痛到蜷缩成一团。
阮贵妃眼看着这一幕,眉间紧皱。她知道姜肆行事乖张,却没想到他竟然当着她的面也毫不收敛。这锦珠做错了事固然该罚,但砍断手臂还是……
罢了,罢了。
终是她自己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她叹了口气叫人把锦珠带下去。
殿内所有的下人都受了惊吓瑟瑟发抖,只有沈娇娇被姜肆护着看着像是毫无所觉。
经此一事,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姜肆对沈娇娇的特别。一时间对待沈娇娇的态度也更为小心翼翼起来。
沈娇娇眼前覆着一只大手,周身被淡淡的冷香包裹,可那血腥味却难以抑制的钻进鼻尖。
她嘴巴发苦,甚至有些想吐。
一直到锦珠被拖走,姜肆才松开遮挡住沈娇娇眼睛的那只手。
可即便极力忍耐,沈娇娇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不复刚才的红润。
姜肆眼神微沉,丢下了手中的佩剑。他半蹲下身子,摸了摸沈娇娇的脸。
声音虽然低沉暗哑,周身气势却迫人的可怕,一字一句让人不安心悸:“乔乔,不要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