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和松竹斋的关系,出了这道门,上京城应是无人知晓,长公主又是从哪儿查出来的?!
他不敢再与姜清璃争论,一边派人上楼通报阮青黛,一边引着这位不好惹的长公主往楼上走。
莫掌柜推开雅间的门,压低声音,“姑娘……”
阮青黛已经得了消息,无可奈何地转过身来,正对上扬着下巴走进来的姜清璃。
“阮青黛,你手下的人便与你一样,个个都是死脑筋么?!”
“长公主殿下。”
阮青黛低眉敛目,福身行礼。
莫掌柜自觉地躬身退下,顺道带上了雅间的门。
姜清璃冷哼一声,不客气地在桌边坐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阮大姑娘私下经营松竹斋的事,本宫早就知道了,只是懒得声张,招惹是非。”
“……多谢殿下。”
“可今日,本宫一定要赎回那枚凌霄花玉佩。你若办不到,那有些秘密,本宫也就没必要替你保守了。”
姜清璃话语中的威胁昭然若揭,阮青黛自然没有那么想不开,要跟她对着来。于是只能主动斟了杯茶,温言细语地劝道。
“殿下莫急,这玉佩并非一定找不回来,只是要费些周折……臣女会让他们去找买家,追溯这枚玉佩的流向,还请殿下再宽限几日。”
听了这番话,姜清璃那一身扎人的刺才被抚平理顺,又慵懒地靠回椅背,语调得意,“算你识相。”
见阮青黛还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姜清璃恩赐地抬了抬手,“你也坐吧。”
“是。”
阮青黛暗自松了口气,垂着眼在另一侧落座,不再吭声。
雅间内寂静了片刻,终是姜清璃忍受不了,率先打破沉默,“你就不好奇,本宫为何非要这玉佩不可?”
阮青黛抿唇,犹豫了一下才顺着姜清璃的话问道,“不知殿下要这玉佩做什么?”
姜清璃这才满意地翘起唇角,“本宫瞧上了颓山馆的柳隐公子。”
阮青黛眼睫微微一颤,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偏偏姜清璃放下茶盅凑过来,不错眼地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像是知道她受不了这些,就故意说得更多来刺激她。
“听说柳隐公子从前落魄时,就是在你们松竹斋卖了那枚凌霄花玉佩。那玉佩是他母亲的遗物,所以他至今仍记挂着。本宫若是能寻到这块玉佩,给他个惊喜,定能一举夺得他的芳心……”
阮青黛仍是一声不吭地埋着头,姜清璃只以为她是懒得搭理自己,于是话音一顿,啧了一声,“你不会不知道颓山馆是什么地方吧?那可是……”
“臣女知道。”
出乎姜清璃的意料,阮青黛竟突然开口接过了话茬,声音听着仍是温和木讷的,没什么波澜。
“……你知道就好。”
姜清璃怔了一下,才撤回身子,继续说道,“柳隐公子如今是颓山馆的头牌,容貌生得极好……”
“比殿下的那些侍卫还要貌美么?”
阮青黛掀起眼,又冷不丁问了一句。
姜清璃呆住,彻底傻眼了。
平日里她说这些话,阮青黛从来都跟个锯了嘴的闷葫芦一样,今日怎么转了性,竟还敢反问她?!
似是怕姜清璃没听清楚,阮青黛又贴心地重复了一遍。
姜清璃回过神,“自然!不仅是容貌,柳隐公子的才学也是一等一的,完全不输那些清高自高的臭儒生!”
想起什么,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也不知在内涵谁。
阮青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当真厉害。”
“……”
姜清璃愈发觉得诡异,盯着阮青黛半晌,却没在她脸上瞧出半分奉承讽刺的意味,“你今日……”
话刚问了一半,雅间的门便被敲开。
莫掌柜走了进来,“姑娘,那枚玉佩我已经叫人去寻买家,尽量三日内追回来。”
“罢了,那本宫就三日后再来。”
姜清璃起身,理了理鬓发,“今日颓山馆还有柳隐公子亲设的书画雅集,本宫可没时间再在这里耗着……”
说着,她走到雅间门口,又转身看了一眼阮青黛,习惯性地调侃道,“阮青黛,你今日听本宫说了这么多,可要随本宫一同去颓山馆见见世面?”
阮青黛一愣,抬头看过来,那双素来端雅沉静的眸子里竟闪过一丝奇异的亮光。
“……可以吗?”
她小声问道。
镶金嵌宝的御赐车驾浩浩荡荡离开了松竹斋。
直到坐上车驾,姜清璃仍是懵的。她难以置信地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阮青黛,你没中邪吧?”
阮青黛面色讪讪,“殿下您又在说笑了。”
“你……就这样跟本宫去颓山馆?”
阮青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是朴素了些,恐怕会被人看低。但跟在您身后,应当不至于拦在颓山馆外吧?”
“你……”
与阮青黛认识了这么多年,这还是姜清璃头一回被噎得说不出话,“颓山馆是找男人的地方。你阮青黛缺男人吗?若让姜屿知道你跟着本宫去颓山馆……”
想起姜屿那个脾气,姜清璃忽然觉得有些头疼。她方才不过随口一问,谁知道阮青黛会真的答应,这下可好,竟给自己惹了桩大麻烦。
“太子殿下政务繁忙,又岂会在意臣女去了何处,做了何事。”
生怕姜清璃打退堂鼓,阮青黛连忙补充了一句,“殿下不会是怕太子怪罪吧?”
姜清璃嘁了一声,“本宫是长公主,会怕那小子?也罢,不提他了。太学那个,那个叫晏闻昭的呢?那日在荇园,你不是才与他互许终身么?”
听到晏闻昭三个字,阮青黛才不自在地低垂了眼,解释道,“没有互许终生……”
“没有?”
姜清璃越发摸不着头脑。
“是臣女一厢情愿。”
阮青黛尴尬地别开脸,耳根有些发红,声音轻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