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傅广书悠悠醒来,却见第二春秋三人齐齐坐在自己面前,目光聚集在了自己身上。
刚刚睡醒的傅广书,双眼微眯,眉头紧皱,脑海中却一片空白,想不出个所以然,只依稀记得这三个是昨日救了自己的人。随后他伸了个懒腰,用力甩了甩头,才真正清醒了过来。
清醒过来的傅广书见自己的三位恩人表情奇特地看着自己,忙问何故。第二春秋便简略地说了昨夜的杀手一事,以及杀手说过的话。只是隐去了那杀手的身份,以及杀手的实力,改称是赵辞赶走了杀手。
傅广书绞尽脑汁回忆了半天也回忆不到自己是得罪过什么人了,自己一路求学刻苦勤奋,对异国人事又积极交好,眼见着要回祈京赶考成就功名,便是想有恩于人也得等自己上任为官才行,更不用说得罪人了。
第二春秋自动过滤掉了傅广书自夸的内容,明白傅广书对于杀手也是不知情。昨夜暗鸦的到来成为了一桩怪事,那天下第三杀手又神龙见首不见尾,眼下看来是弄不明白了,只能暂且略过这件事。
三人草草洗漱完毕,旁边营寨中的工匠们也过来嘘寒问暖,负责将第二春秋的书信带去金蟾县的工匠略加乔装打扮之后就出发了,其实金蟾县从未通缉过这帮工匠,但他们还是多留了个心眼,怕人还没进县城就被官兵拿下了,到时有理也说不清。
第二春秋也不知张知道会如何处理此事,但以他的为官为人想来不至于做出带兵来围剿这帮人的事,既然他是西铮国的官员,这件事便让他头痛去,这也算是自己和赵辞帮忙解决了金蟾县怪事的额外报酬。
同时,第二春秋也不忘嘱咐这边工匠们近期不要再劫道了,若是惹了什么事,让张知道难做,那就成一场空了。工匠们连连答应下来,保证近期会老老实实待在营寨这边,等候招安。
“招安?”第二春秋听到这个词有些哭笑不得,这帮工匠嘴上说着自己不是山贼,用的倒是这个词,显得有些滑稽。安抚一通后,由那个领头的年老工匠带着四人一同前往那传闻中的云间道。
工匠们惧怕监工们将其押送囚园,因此驻扎营地离云间道远了一些,加上此处为云天山山脚,四周道路多有落石阻隔,因此五人将近中午才走到云间道入口处。当然,这也是因为第二春秋等人不愿意错过沿途的风景,而没有带着老工匠与傅广书全力赶路的缘故。
云天山连绵不绝,山体坚固而陡峭,遮天蔽日,众人临近中午,才见半轮耀日出山峰。云间道独处山脉间,不像是群山中的小道,倒像是两堵“高墙”间的弄堂,只是这两堵高墙直插云霄,云层缭绕间不见峰顶,而远眺前方,目光所及处难见尽头,不知这云间道有多长。
众人自下而上,远眺整个云间道,寻常山脉山道乃是两峰山脚相交处,山道狭窄坎坷,周围为两峰山坡。而这联系着西铮北幽两国的山道确落在元天山高峰正下,道路笔直随峰上,有五丈宽,两侧山体平滑笔陡,不是凡生能筑,只叹鬼斧神工。
赵辞喃喃自语:“何人一剑斩开了云天山?”
第二春秋闻言点头,从此处看,云间道两侧皆高峰,山壁陡峭光滑,像是有仙人持剑而来,朝着云天山的一座山峰,挥剑斩出来的此道。
众人走入云间道中,此季高天清明,流云消散,道内抬头便可见一线高天。
四人一边感叹着云间道内的奇景,一边在老工匠的带领下往里走着,老工匠在云间道内开凿了五年,自然是见惯了此间景象,只是他此刻步伐减慢,显然是有些害怕遇上此处的监工。
“什么人?!云间道尚未开通,速速退去!”众人行了一会儿,忽然听一声厉喝,一位扛着长枪的男人拦在了众人身前,那人衣着随意,容貌粗犷,像是市井无赖泼皮,脚下却放着一套西铮国士卒的甲胄。
原来这便是西铮国朝廷派来云间道的监工,只因云间道封堵消息出来后,常年无人经过,因此他也懒得天天穿着那身繁重的制服,只是为了阻止那些看见了云间道前的告示还不信邪的客商,才带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制服来这边站岗。
那人的目光很快转移到了老工匠身上,当即举着长枪指向老工匠:“老东西,怎么还敢回来的?!还有,你们几个是什么人?!”
云间道内回声重重,那监工的嗓音又大,大喝一声后,转眼惊来了七个人,模样与那站岗的监工差不了太多,精神要更为颓废些。
第二春秋一想也是,在这破地方待了整整五年,平日里此处也没几个人来往,想来此处生活极为闲暇,这些人还能守在这里已经算是尽忠职守了。
一众监工身后,有个监工倒是与众不同,一身甲胄穿戴整齐,只是甲胄颜色与站岗监工脚下的略有不同,颜色花纹稍显繁复一些,看来应该是此处监头。那监头手中拎着一根长鞭,长鞭已经破烂不堪,却沾染斑斑血迹,鞭梢处还在缓缓滴血。
比起先前劫道的工匠们,这些监工倒更像是打家劫舍的山贼。
“诸位,我等是西铮国派驻云间道官兵,云间道短期内不可通行,诸位请回吧。至于你,老穆与我有些私交,他愿意拿自己换我们不追究你们这帮消极怠工之辈,我也答应了。你现在回来干甚?莫不是想来认罪?”监头将鞭子一卷,挂在身后,笑道:“你们若是肯回来,我倒是可以网开一面,你们前来帮忙也能算是将功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