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金蟾县李员外家大业大人脉极广,今李家幼子不幸夭亡,前来吊唁的客人坐满了李家府宅。
金蟾县虽小,可这丧事仪式却半点没有懈怠。李家长子主持仪式,一众仆从、护院在奠匠的指挥下一丝不苟地进行着金蟾县特有的丧事流程,看着颇为庄重肃穆。
只是正当众人观完仪式,坐下赴席之时,一缕缕黑雾自李氏幼子棺下飘出,黑雾聚集一处,其中夹杂婴孩哭叫,声音凄厉吓人,整个李家主客两百余人都被吓得不轻。
而这团黑雾可不光声音吓人,黑雾之中似有孩童样貌若隐若现。这黑雾又是从李家幼子寿材下升起的,难免令人浮想联翩,宾客们大惊失色之余,纷纷说这是李家幼子的怨念。
可接下来,宾客们就不仅是大惊失色了。那团黑雾忽然间左冲右突,犹如进了羊群的猛兽,四下里飞窜。而黑雾之中一个个孩童的样貌凝结又升腾消失,一边尖叫嘶吼一边张牙舞爪,怎一个恐怖了得。
黑雾四下飞窜,所过之处,宾客们慌忙后退,顿时人仰马翻,桌椅翻倒,菜肴洒了一地。李府内是一片狼藉。
“诸位莫要惊慌,这东西只是看着吓人,它碰不到咱们!”先前坐倒在棺材旁边的李家大少爷似乎看出了端倪,他一面在人群中寻找着奠匠,一面高声呼喊:“诸位不必惊慌!护院们,一起上,围住这东西!谭师傅,这东西需如何处理?”
“大少爷快退开!”一旁的李家护院惊呼,却是这团黑雾一个转身,直冲向李家大少爷。慌乱之下,李家大少爷只来得及双臂交叉护在身前。
“刺啦”一声轻响,李家大少爷双臂袖袍齐碎,所幸他如今穿的是一身宽厚丧服,黑雾只是撕碎了他的袖子未能真正伤到他的双臂。
李家大少爷被撞得摔倒在地,黑雾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腾地升高了数尺,随后转头冲向府内另一侧,却是刚刚冲出偏屋的李家主及张知道等人。周围几个护院趁机上前,急忙救下这位李家大少爷。
却说张知道这边,几人刚冲出偏屋,黑雾迎面扑来!
李家主瞧见黑雾之中雾气凝结成一个个小孩模样,挥舞着利爪獠牙如同地府索命的厉鬼,当即往后一仰,却是被吓得晕了过去,身后的白衣仆从赶忙将其扶住。
眨眼之间,黑雾已近在咫尺!张知道三人岿然不动面色如常,而一旁黑衣仆从纵身上前,抄起身前的一张椅子就向黑雾挥去。
“呼!”
黑衣仆从这一击势大力沉,椅子挥过,带出一道沉闷的风声。而他面前的黑雾,被一击击散!只是还不等府内众人安心,四散的黑雾往后飘了一丈后再次凝集,且大小与先前一般无二,竟然丝毫无损?
黑衣仆从低声骂了一声,随后再上前一步,这一步之下,地面轻颤,黑衣仆从周围倒地的桌椅餐盘都被震开,只在黑衣仆从脚边留出三尺空地。
黑衣仆从,步呈弓,体如松,手中木椅再次扫向黑雾。
“呯!”的一声轻响,却是他手中的椅子不堪重负,在这一击后炸成满天木屑残渣。
这一击的声势令在场的李家成员及众多宾客都惊叹,只是一旁观战的张知道却微微摇头。这黑衣仆从确实是锻体武者,只是凭他的本事,还不能一击伪造出李家幼子身上那样的伤口,先前李家主的猜测并不准确。
第二春秋同样摇头,这一击看似声势颇大,但还是收拾不了那团黑雾。
果不其然,那团黑雾被打散之后再度凝聚,与黑衣仆从缠斗在一起。
“张大人不出手?”第二春秋凑到张知道身旁问道,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递给旁边皱眉的赵辞。
张知道偏过头去低声道:“不急,等最危急时刻再出手,救人于水火才更能让人感恩戴德,此刻我们只需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装些高人风范即可。”张知道还有句话没说,他也想借机看看那位奠匠会不会出手。
第二春秋与赵辞对视一眼,心道原来这张大人是同道中人,难怪先前会如此投缘。
李家府内,黑衣仆从与黑雾缠斗到一处,只是无论黑衣仆从怎么将黑雾击碎,那团黑雾总能再度凝聚到一起,而黑衣仆从一个不留神,那团黑雾忽然变换出一张一尺长的大口,朝着黑衣仆从脖颈处咬下!
张知道目光一凛!
恰在此时,府内立着的一面招魂幡忽然落下,将那团黑雾打落在地。黑衣仆从借机连连后退,却见原先分立于院角各处的招魂幡如同活了一般,自行飘到黑雾周围,将其团团围住。而黑衣仆从身后,奠匠手握一面白色短幡,目光紧盯着黑雾。
第二春秋扫了一眼招魂幡的位置沉默不语,张知道则轻笑了一声,道:“好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