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得这般快?”
书生收笔抬头,却发现女侠已经凑过来,正低头看着画卷啧啧称奇:“画得还挺不错,再添些神韵只怕它都要从纸上跑出来了。”
“担心将它的样子忘了,画得快了些。”书生接过方苗儿手中砚台,一边收拾,一边向女侠解释道:“我是一个游者,游历山川,便想着将所见精怪妖物记录下来。画画一来是兴趣使然,一来也可为往后游历者提供些见闻知识,对这等害人妖物也多些防备。”
女侠点点头,笑道:“我亦欲游遍西铮北幽玉轸汜南,锄强扶弱,结识天下豪侠。只是不擅辨别方向,不知游者先生是否愿意同行?”
书生有些惊讶于女侠如此直接邀他同行,但是对于女侠的邀请,书生没有当即答应下来,只是笑着回了句:“再议。”随后将目光投向向这边走来的中年人。
中年人身着麻衣,五尺见高,身形枯瘦,面容严正。腰间挂着短刀短斧凿子,看着像是个工匠。而他身后背着一个木匣,匣上写了个“寿”字,让人一下便猜到了他是做什么活计的了。
见到此人,方苗儿明显有些畏惧,后退了一步,却还是低头行礼:“谭师傅好。”
中年人点了点头,笑道:“是小苗儿啊,这么晚了还不回去,老方在家该着急了。”中年人虽面相严肃看着不易亲近,但笑起来却十分和蔼,方苗儿心中的那点畏惧明显消失地无影无踪。
“哦?你们认识?”书生问道。
方苗儿点了点头:“谭师傅是县城里做寿材的,整个县的人都认识他。”
中年人笑着向书生和女侠说道:“做这等生意,倒也不能算作出名。”随后向两人拱了拱手:“老夫姓谭,在这金蟾县的做的寿材生意。今日外出寻木材,就地做了这么个东西便要背回城,不曾想看见这妖物,金蟾县少儿易折,多半是与这等妖物有关。如今多谢二位护住小苗儿又除此恶獠,这便割下这畜生的头颅,送去县官府后请二位去喝酒。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书生向谭师傅回礼,说到:“鄙姓第二,名春秋。欲往东边北幽国,路上偶遇了这小苗儿,见天色渐晚,此地又荒凉,便想着送上一程。”
女侠则潇洒抱拳道:“姓赵,赵辞,也是要去北幽。”
谭师傅手朝前方一指,道:“我们这金蟾县,便是西铮的边陲县城了,再往东穿过云间道就是北幽。我们县周边有个说法,叫‘过金蟾,夜路难’。说的是我们金蟾县夜间时有妖物出没,如今夜已至,不如二位随我去县城下榻?小苗儿家也在县城里,正好顺路送回去。”
随后谭师傅朝两人再次行礼:“老方年过三十才得此一女,我替他再次谢过二位了。”方苗儿也跟着一块儿向两人行礼。第二春秋和赵辞连忙扶起二人,随后两人对视一眼,都表示愿意跟着一同前往金蟾县休息。
赵辞看着老者身后的寿材,开口道:“这东西可不轻,里面那颗狼首也应该很有分量,谭师傅,我帮您背吧。”
谭师傅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第二春秋则开口道:“先前谭师傅干净利落割下莫回首的头颅,其中应该不止有锻体境的手法。”
谭师傅点了点头,道:“我是修念境修士,只可惜看多了世人生死,难以迈过克己之境,此生应该是止步于克己了。”
第二春秋点头道:“原来是奠匠。”在修行界,一些特殊的群体会有独特的称呼,比如做棺材的修士,会被称为奠匠,同样的还有指牵师、开山工、饲徒等,这些修士本事诡谲,各有特点。
方苗儿听不懂他们交谈的内容,她看着奠匠背着的寿材,问:“谭师傅,您出去找木材,却做好了这副寿材回来,是不是又·······”
奠匠脸上原本的微笑散去,他点了点头:“县城李员外的小儿子,不知你见过没有,比你还小三岁,挺机灵的一个孩子,听说昨天夜里不知为何跑去城外遭遇了妖物,今日晌午才被发现。”奠匠微微叹息:“记得他家里仆从时常带着他去斜对面陈记铺子里买莲花酥,说没了就没了。”
“哦,不知是何等妖物所害?”第二春秋问。
奠匠指了指自己的脖颈:“这里被咬了一口,连着周边肩膀肋骨都被咬去了半截。被发现时早没了气息。”随后他一巴掌拍在自己身后的寿材上,恨恨道:“多半是被这畜生唤了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