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毅嘏定定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少年,眉头紧锁;羽一直等到门外的脚步声走得远了,才“噗通”一下,朝着姜毅嘏跪了下去。
“末将、羽,拜见陛下。”羽说着,便要拜下去。
只是还没等他真的拜下去,姜毅嘏就已经冲到羽的面前,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姜毅嘏问着,眼眶已然不受控的红了起来。
“陆衍究竟在搞什么!?”姜毅嘏喊着,指尖都打起了颤。
他死死地盯着满脸倦色的羽,可临到羽要回答的时候,却又先一步退缩了。
作为宥昀亲信的羽、会拿着神茧的印信、于这个时候出现在晧京,究竟发生了什么姜毅嘏何尝猜不到?
早在元昭六年之前,就有了宥梁被废、陆槐安身死......已经见过诸多“意外”的姜毅嘏,又能不明白什么?
......可是,他还没有做好、听到陆衍出意外的准备。
“等等、等等。”姜毅嘏的语气骤然变得和禽鸟的羽毛一般轻。
他看着羽,眼里的情绪比黑色的墨液还要浓稠复杂。
“朕知道了,但是...再等等......”
坚韧的帝王忽然充满了沧桑,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错觉,羽看着这位高不可攀的帝王,陡然从他身上感到了一抹挫败的味道。
‘可笑朕还对他起过疑心......当真可笑!’任由阴鸷又暴力的情绪在心中肆虐,姜毅嘏想着、想着,猝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疯狂、笑得嘲讽、笑得凄凉、笑得悲伤、笑得激昂、笑得肆意......
姜毅嘏止不住大笑着,只不过、始终无声。
姜毅嘏放在羽肩膀上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暗自挣扎着,
良久,才终于发出了声音:“陆衍他......已经死了,对吗?”
羽看着姜毅嘏、双眼突然也跟着酸胀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却像是哑了一般、怎么都说不出一个“是”字。
姜毅嘏见羽迟迟答不出话、却也不恼,只是缓缓道:“是自己人。对罢?”
语气分外平静,然而从表情来看,却是心如刀割。
羽看着对面难掩悲戚之色的皇帝,胀了许久的双眸再也忍不住、滚下了积攒已久的泪水。
“是。”羽哽咽着、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鼻音,他低下头,任凭泪水从眼中溢出、砸向地毯。
“长孙迟阵前叛国......陆衍大将军...早在元昭五年冬月,便已殉国。”
纵使早已知道会是如此,此时亲耳听到羽这么说,姜毅嘏还是差点哭出来。
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姜毅嘏紧闭着眼睛、猛地扬起了许久未曾扬起的头。
死死地咬着牙,姜毅嘏拼命克制着流泪的冲动,用力地呼吸着。
心脏犹如擂鼓般在胸膛之中跳动着,只是这一次,姜毅嘏再也未曾听到。
全身的血液都沸腾着、叫嚣着,姜毅嘏强忍着立刻下达灭族令的冲动、绷紧了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
“陛下放心......”
羽忽然抬起了他那张已经满是泪痕的脸,掷地有声地说:“在长孙迟那厮反叛当日,安东将军就已经将他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