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一个形如枯槁的人身上,那双眼睛、便显得极其违和了起来。
锐利的目光像是能将人击穿,姜毅嘏顶着这份目光,心里不免就忐忑了起来。
“然而不管你相信与否,朕都觉得:能把大栎交给你,朕是最安心的。
大栎已然建国百年,在朕从先帝那里接过这个国家的时候,大栎的朝堂就已经浑浊不堪了。
先帝诸子尽皆早夭,为了不让江山旁落、先帝才将朕这个皇叔之子过继了过来。
朕继位时年岁尚小、再加之并非先皇亲子,于是许多事都不能亲自做主。
这般大面积的溃烂、绝非一日之功,如果大栎想要继续走下,就必须除掉身上的那些蛀虫与腐叶。
为了让大栎的朝堂重现百年前的清明,自手握实权之后,朕耗费了十几年。
朕本想赶在你继位之前,将朽木除去、换上新木,但是此事复杂、牵连甚广,并非一朝一夕可以促成。
宥栩此人不畏强权、忠心耿耿,有一股难得的冲劲、也有足够的手段——对皇帝来说,他确实是个可用之才。
朕破格提拔他,本是想赶在生命终结之前,给大栎一个盛世;只是没想到,朕的大限之日会来的这么快。
经过一年有余,宥栩的整改已经初见成效,但是大栎的那些陈年污垢、还远远没有清除。
若不曾将腐烂连根拔起,那他们便随时可以卷土重来。
铲除奸邪势必要做,但是在铲除那些寄生于腐肉里的蛆虫时,势必会有鲜血喷涌而出。
想要还朝堂一个清明,需徐徐图之,万不可仓促而为。
为了确保朕驾鹤之后诸臣不反,朕收了一些宥栩手中的权。
宥栩之前将那些世家得罪的狠,若不是大权在握,必遭报复。
一朝天子一朝臣,朕不要求你重用宥栩,但自用人的角度讲,朕还是希望你可以保下他。
忠心、有才干、不畏强权,单凭这三点,便足以让他成为肱股之臣。
有了趁手的武器,干什么都会事半功倍;当你以后需要制衡权臣的时候,你就会明白宥栩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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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地声响在大殿中回荡着,姜毅嘏打开窗户,坐在窗边,任由微风裹着带有凉意的雨点,落在自己脸上。
‘为什么当初就没保住他呢?’姜毅嘏颇为懊恼地想着。‘若是朕摆明了要护着他,那些人也定然不敢真的要了他的性命。
不过是一些臣子,朕身为皇帝,他们怎敢不听我的话?
没了宥栩,为了制衡长孙家、你就必须扶持萧家,可不正是因为萧家清剿了宥栩一派,才使朕落入了无人可用的境地?’
檐下的宫灯在风中摇曳,姜毅嘏看着不远处挑着灯、撑着伞,想来劝自己关上窗又不敢的福禄海,自嘲地笑了。
‘你可曾记得父皇在世之时,还有一个宥梁在军中?
你可曾记得,在你默许萧家对宥栩出手之前,宥梁已是三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