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他们只觉得皇上这一套办法很是熟悉。
仿佛在哪里听说过。
仔细地思索了一下,三人暗中对视一眼,都已经想到,和裕王殿下作坊工厂里的佣人办法差不多。
不同之处,不过是把工人换成了官吏。
权责分明,对商人来说是件好事。
可对做官的人来说,就没有办法跨行指点别人了,权利的缩水可以看得到。
而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成本也将会直线上升。
此时此刻,几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
“皇上,大同之前有代王坐镇,现在少了一位王爷,对于边军的安抚工作难度应该会加倍上升,臣觉得,不妨也派遣一位王爷前去镇守。”
严嵩的话,让嘉靖眼神微微眯起眯,让人很难看出他心中的想法。
“臣,附议!”
苏祐和刘天和今天来此,似乎只会说这两句话一样。
然而,话还是那两句话。
在不同的时间段,表达出来的意思却又大不相同。
之前是认为皇上说的,就是他们应做的,现在则有了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内阁首辅是说的,就一定是对的,而内阁首辅,也代表了皇上的意思。
那么他们的附议,而已间接地承认了皇上的想法。
看似一个意思。
却夹带了私货。
“需要大明哪一位王爷前往?”
嘉靖语调平缓的问道。
“回皇上,必须是一位老成持重的。”
严嵩沉吟了一下说道。
“譬如······”
嘉靖再问。
他的儿子只有三个,只要不是需要他儿子去,谁去都一样。
“秦王惟焯,太祖七世孙,秦昭王朱秉欆庶长子,性淳笃,不尚浮华,服膳恒俭素。现年四十五岁正合适。”
严嵩如数家珍地说道。
其实嘉靖记得此人,在正德四年的时候,才世袭秦王,曾奏请曾潼关以西、凤翔以东河堧地,曰:“皇祖以赐臣先王樉(朱樉)也。”
后被当时的户部尚书梁材执奏:“陕西外供三镇,内给四王,民困已极。岂得复夺堧地,滥给宗藩。”
现在想来,那是不想给。
分明是躲避藩王的眼线,好从中上下其手。
怕是陕西三镇,也已经糜烂了吧?
嘉靖心中叹息。
皇位做得越久,就越是明白藩王的重要性,可藩王也最容易被某些文人蛊惑。
这就是个死结。
重用藩王,会被藩王背叛。
不重用,又会失去对地方的控制。
“内阁拟旨,就按照严爱卿说的去办。”
“臣,遵旨。”
严嵩恭敬行礼。
随后嘉靖又道:“兵部左侍郎刘源清上奏佥事孙允中为贼游说,现孙允中不敢回来,流亡在外,该如何办理?”
刘天和是清楚经过的。
郤永兵临城下,大肆掠夺,五堡余孽全部再次叛乱,杀游击曹安。
后官军攻据四关,昼夜围击。乱卒从监狱里放出前任参将黄镇等,奉为统帅,死守。
等到潘倣与镇国将军朱俊〈木隐〉等登城,才停止进攻。
朱俊〈木隐〉见郤永请求缓兵,皆不听令,孙允中从城中的绳索上出城,见到都是将士乱杀的惨状,不忍再伤人命,才向刘清源求情,看能否网开一面。
可刘清源立功心切,那听得这些。
立刻以他妖言惑众,为贼说情,比试反贼,吓的还在城外的孙允中,只得逃亡。
同时还通过手段,阻止王府及有司军民章疏,而请求增派军队至五万。
认真来说,已经是欺君之罪和滥用职权。
也就嘉靖醒悟得快,不然他派出去的八千京军也会因此受到损失。
而这件事刚好在年前。
“佥事孙允中无错,可升为宣抚司副使,刘清源不升不降,依旧是兵部左侍郎。”
至于郤永已经被人忽略了,一个总兵,无有品级,还纵兵劫掠,不定罪已经是法外开恩了,还想怎的?
兵部尚书刘天和,立刻就给出了一套自己的看法。
“御史有何话要说?”
嘉靖点头应下,算是肯定了刘天和的说法,可对于苏祐就很是不爽了。
一个御史,有什么权利接收囚犯?
把大理寺和刑部的事情都干了,那还要这两个部门干嘛?
苏祐心中暗骂刘清源,没事给他找事。
却不知道,一开始就是他要求的,为的就是能够拿到一份功劳,外调山西巡抚。
“臣本就是御史,有风闻奏章的权利,大同叛军声势浩大,必须要弄清楚前因后果,才能上书奏章,不然就是诽谤,污蔑,此乃臣所不愿也。”
苏祐一揖到底。
神情严肃,恭敬,语气义正言辞,铿锵有力。
在场几人都是一怔,然后恢复原来的严肃模样。
话由人说。
只要能够自圆其说,就能够占据高位。
这也是御史们的必备技能。
很显然,苏祐做的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