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给的担子,比千斤还重。
到了最后,陶仲文昏昏沉沉的,都不知道怎么走出御书房的。
向全天下的佛门收税。
古今少有。
他现在是道门的领袖,按理来说,心中应该高兴才是。
佛门衰弱,那么道门的机会也就来了。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都是玩宗教的,陶仲文太清楚佛门和道门,在某些方面的相似程度。
相比起来,佛门确实要比道门会捞银子。
当然,也更会忽悠人。
道门好歹还会医术,给人治病收点辛苦钱。
佛门就是空手套白狼了,连一点辛苦都不愿意付出,偏偏人家的香火就是旺盛,没道理可讲啊!
嘉靖送走了陶仲文,立刻就再次召见了严嵩。
严嵩头戴沉香水叶冠,还特地用轻纱笼住以示郑重,在罢免了夏言之后,每次见到严嵩嘉靖的心里就特别高兴。
因为沉香水叶冠是嘉靖赠送给大臣们的,在当时所有的臣子当中,也只有严嵩才会严肃地对待,以示敬重。
在过年这段时间,严嵩也很忙。
接到嘉靖的召见,立刻就放下了手中对于孔孟圣人的祭祀,重新穿戴衣冠来此地。
不管别人怎么看。
能够得到皇上的信任,拿到手中的权利才是真实的。
“雪灾之后的赈灾做得不错。”
“托皇上洪福,才能够把赈灾进行得顺利。”
严嵩不敢居功,立刻站起身惶恐地说道。
“你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朕还不至于拿臣子的功劳来当做自己的。”
嘉靖闻言心中还是很得意的。
若是内阁首辅,依旧是夏言担任的话,那么赈灾就必须他来出银子了。
而且拿了银子,还不一定有严嵩办得好。
对于朝堂上的官员们,都是什么德行,这么多年他早已经看透。
一刀子砍过去,没有一个冤枉的。
但要隔一个砍一个的话,又会有漏网之鱼。
他手段用尽,也只是拆东墙补西墙,勉强维持着大明君臣之间的关系。
别看他一言九鼎,但那都是墙倒众人推。
他躲在宫里修道是为了什么?
难道真的吃屎喝尿?
不过是通过障眼法,蒙蔽朝臣的一种手段而已,实际上则是他已经不是很信任太医署的太医们了。
不得已用倒是的医术,来为己所用。
也就最近一年,自己的二儿子,胡乱折腾了一顿,意外地打开了一点局面,才给他有了喘息的机会。
夏言听到皇上这么肯定他的功劳,立刻就是感激涕零。
扶了扶冠冕,大礼拜倒在地。
“臣惶恐。”
“严爱卿辛苦了。”
嘉靖上前扶起严嵩,一副君臣相的的场面,而君臣之间的表演至此结束。
两人坐定。
嘉靖才缓缓地问道:“国库空虚,严爱卿可有办法解决?”
“加税。”
严嵩不假思索地道。
除了加税,在如今的大明,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哦!向谁加税?”
嘉靖接着问道。
现在老百姓们的税赋,已经很高了,再高就得饿死人,或许许多地方已经出现了人相食的现象。
不过是没有人汇报给他罢了。
“重新丈量天下田亩,隐瞒或是不报的,加以重税,如此可解决国库银子不足的情况。”
嘉靖一怔,仔细地琢磨了一下,现在全天下,田亩最多的就是皇家的皇庄。
若是重新丈量天下田亩,就是在割他身上的肉啊!
皇庄交上去的银子多了,那么自己的小金库不是就少了?
从他坐上皇位,就开始实行实施了丈量田亩,一直拖到了现在都没有任何进展,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口号是要喊的。
但绝对不能去做。
“庄稼地里能刨出几个铜板,作为内阁首辅,严爱卿不能一直盯着边边角角去计较啊。”
嘉靖语重心长地说道。
严嵩嘴角微微的抽了抽,他就知道皇上会这么说。
庄稼地里是刨不出铜板,可长得出粮食呀!
只要有粮食,银子不就来了?
但这些话,严嵩不能说出来。
瞧着装糊涂的皇上,严嵩接着抛出了第二个方案:“皇上,如今大明商贾盛行,臣觉得,也可以对这些人加以重税。”
商贾的税收,嘉靖已经从朱载坖的身上尝到甜头了。
还特意准备了一支专门收取商税的税吏。
为的就是去掉中间商,让自己得到实惠。
严嵩的意思,嘉靖明白,不就是朝臣们想要拿回收取商税的权利吗!
这个暂时来说,也是坚决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