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便也进了宋宅书籍铺,向掌柜的打听柳芸娘买了何书,做了何事。
掌柜的眼冒精光,表面一团和气,指了书架上的几摞话本,笑着说,“哦,你说刚才那个美貌的小娘子呀,想是哪家的夫人,过来买点话本,打发时间的。”
“姑娘要不也看看,这几本话本都是店里卖的脱销的,尤其新出的这本《孔雀西南飞》,咦!街头巷尾的,没有女子不知道的。”
沈如意被他吊起来兴趣,指着丫鬟各样都买了一本,付了银子就出门了。
掌柜的攥着银子,一手捋须,心里暗笑,我这生蛋的母鸡怎么可能让你惊了窝!
“母鸡”柳芸娘兴高采烈的回了府,想到这两本话本都出书大卖,她这穿越到古代,原来注定就是个名作家呀,说不定后世也会同那曹雪芹吴承恩一样流芳百世,不由自主的笑出声来。
天生我材必有用啊!
主仆三个正美滋滋的要穿过花园子,绕过转廊,不想迎面遇到满脸麻子的大爷。
大爷最近染上赌博,欠了点钱,外院账上程管家是怎么也不同意他赊欠了,他也不敢辩驳怕漏了馅!
夫人也就是个破落户,也指望不上,这些日子他正在这抓耳挠腮的想办法,怎么堵了窟窿。
边寻思边走着,就看到二郎媳妇走过来,这二郎媳妇真是标致呀,袅袅婷婷,臻首琼鼻,二郎真是好福气。
一个个的漂亮娘们都围着他转,不仅沈如意,想着前日倚画楼梳弄丫头,又是暗恨,凭什么好事都要让他得了去!
大爷也就舔着脸凑上前去,“弟妹有礼了,这园子里花开得是好,弟妹好兴致。”
如萍翠儿紧紧护在一边,谨防大爷又犯浑。
大爷不曾无礼,柳芸娘也就回礼道,“大哥安好,秋风凉了,我这就回房了。”
说着就要走,程德才急道,“弟妹别急,我这还有事要说呢,我前几日去倚画楼闲逛,巧了,就遇到二郎替妓子梳弄了,后来听老鸨说,那个玉髓儿的也被二郎包养了呢。”
如萍脸色大变,柳芸娘心也沉下来。
程德才见状又说道,“之前大哥喝醉了酒唐突了弟妹,是大哥的不是,大哥这里给你赔不是了,二郎犯错,大哥不能见着让你蒙在鼓里。”
柳芸娘不愿再听程德才说话,勉强笑了一下就转身走了。
程德才看着她这娇憨妩媚强颜欢笑的样子,实在是勾的他心痒痒,随即一巴掌呼在自己嘴上,“王八羔子,亲弟妹也能乱想!”
一会又控制不住,这二郎真是好命啊,这些美娇娘为甚不到他的怀里来!
柳芸娘心下凄然,肃着脸回到檀香院,大爷说得有鼻子有眼,她心里是有点难过的。
这些日子以来,两人夫妻相对,也没有什么口角纷争,夜里更是蜜里调油,粘在一起就舍不得分开。
良辰美景,鱼水之欢,才子佳人,真真是现世安好。
如今梦醒了,她心里也渐渐冷静下来。
若程德青真心对她,她也真心相付,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不然就相敬如宾,把他当个老板供着,自己也把心藏得紧紧的,别失身又失心,活的落魄还被轻贱瞧不起,人嘛,万事看开了,日子也就过下去了。
如萍看着柳芸娘柳眉紧蹙,心里也是心疼的不行,慌忙走过去,扶着柳芸娘道,“夫人,您别伤心了。”
“我问过二顺子了,二顺子说,二爷绝没有做了对不起您的事呢。何况二爷在老爷面前发过誓,必定不会辜负您的。”
柳芸娘惊讶的看着如萍,“你问过二顺子什么?你是如何知晓的?这样说,二爷确实有不规矩的地方了?”
随后又勉强一笑,“如萍,你怎么这么傻,若誓言可以相信,世上就没有负心汉和苦命女人了,我也不会随便信了大爷便冤了二爷,我必定要当面问问二爷的。”
世上多少痴男怨女都是你猜我想,误了终身,她不要猜疑,有话就要说出来。
如萍看着柳芸娘不像花园子里那会六神无主的样了,眼下看着也有了主意,就低声把前几日,二爷夙夜归来衣服上染了胭脂口印,又把吩咐她和翠儿找了丫鬟送给二顺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柳芸娘皱眉听着,相处了这么久,以程德青对沈如意不假辞色的样子,以及违逆老太爷也要娶了自己,凡此种种,她是愿意相信程德青风流但不下流的。
程德青这会还在书院读书,明年秋日府试,眼看不到一年了,他荒废日久,虽然天资聪颖,但也不敢大意,既然决定重新科考,那必然是全力以赴。
这些日子,除了书院就是回府里,别的诗会一概不参加。
刘晏和章修林也闷头苦读,刘晏还好,章修林确是半吊子,诗书不精,策论不通,这段时日正读的是两眼昬花,晕头转向。
“程兄,刘兄,咱们兄弟三人打架一起打,喝酒一起喝,恐怕科举是不能一起读了,我仔细思量,我从小不爱读书,吟诗作赋是要了我的命,更遑论策论应对,可我拳脚不错,也爱读兵书,我准备报名武举了。”章修林笑着对二人说。
刘晏笑着拍章修林的肩膀,“大丈夫志在四方,何惧飘零,我们难不成为了聚在一起便要误了你的前程吗?”
说完两人哈哈大笑,程德青沉吟片刻,也笑道,“武举文科举虽有不同,但殊途同归,总要做一番事业出来,方不负岁月韶光!”
宋老先生也走出来,笑着说道,“德青说的对,虽然我朝重文轻武,但是外敌不灭,终是难安,如今东有倭寇横行,北有犬戎寻衅滋事,修林弃文从武,大有可为。”
三人俱都恭敬称是。眼见苏先生走远,三人兴致不减,相约休沐日一同携眷出游,放松放松。
柳芸娘坐在窗前,手里捧着一本书来看,里面讲了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