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份手实,就算是有身份的合法人口了,想来不会再被下圭县官差为难,以后也方便旅途中通过各种关卡。如果不是韦训失踪,可算得上称心如意了。
杨行简问:“敢问公主那个青衣护卫去了何处?”
宝珠愁容不展,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只说出去办点事,然后再也没回来,接着就封城了。”
杨行简念头飞转,心想那青衣仆失踪之时正好遇上下圭县封城,大约他就是个身负重案的逃犯,怕被这一轮-盘查揪出老底,才畏罪潜藏起来。如此一想,封城倒救了公主。
杨行简本就是亲王府足智多谋的参谋,转念之间已想好策略,说:“那就不劳烦公主深夜迁移了,臣这就入住孙家店,方便近处侍奉,只是这位小师父得换地方了。”
十三郎一愣:“为什么?大师兄叫我留下照顾九娘。”
杨行简道:“小师父还不知道吧,城里正在严查游方僧人,你在这里会连累公主。”
十三郎解释说:“我是有僧籍的,已经在莲华寺挂单,不是浪人。”
杨行简故作惊讶:“什么!已在莲华寺挂单,你怎么没回去?现在官府已经将全寺僧人就地关押,你若在此,公主必被牵连!”
宝珠也是吃惊:“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杨行简道:“莲华寺正是盗珠案事发地,难脱干系,寺中僧人从上到下都有嫌疑,挂单游方僧也一样当做本寺僧众处理。当然嫌疑有轻有重,多数人都只是关在寺里不许外出,等待盗窃案结果出来。”
宝珠顿时慌了:“他已经在僧堂单据上落字画押,人没有到,名单已经有了,倘若在寺外抓住,立刻就能判作潜逃,罪加一等。”
杨行简点了点头:“此时立刻回去点卯,就说是在檀越家吃住了两天,他年纪小,倒不会引起怀疑。”
十三郎一听,大声说:“我不能落下九娘一个人走!”
宝珠急道:“你懂什么!被当作逃犯抓住是要上刑的!”
十三郎镇定自若,说:“我从小挨打习惯了,并不怕打。”
“胡说八道!上刑跟挨打差之千里!你这死小孩……”
宝珠已经跳了起来,翻出一张包袱皮,将旅途用品和一些吃食一股脑裹了,塞到十三郎怀里,“你看看还缺什么?天一亮你立刻去莲华寺点卯,装得天真烂漫一些,就说这几日都在外面流浪化缘,才听说衙役要拿僧人,赶过来听候发落。”
十三郎急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杨行简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走了,公主才安全。要是在客栈被抓,必然要一并带去县衙讲清楚你们之间的干系,就算小师父你头铁不怕杖刑,公主万金之躯,岂能披枷戴锁受辱?”
十三郎一下愣住了。
韦训不在,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小少年,哪里是这老奸巨猾的政客的对手,杨行简利用他与宝珠互相关切的心意,三言两语就把他安排了。
天亮之后,宝珠一迭声催促,命十三郎离开客栈,去莲华寺点卯。
杨行简雇了个走卒,把他的行李从另一家客栈取来,以杨芳歇之父的名义正式入住孙家店,成为她新的监护人。
他一路上殚精竭虑,提心吊胆,如今终于成功把公主从恶仆手中解救出来,打发了喽啰眼线,将她护在羽翼之下。一时间心情舒畅至极,只想纵情舞蹈,连被韦训殴打、被驴踢的伤都不觉得疼痛了。
唯一觉得不妥之处,乃是假称公主之父,虽然只是权时制宜迫不得已,自己不免心中惴惴,如此僭越,只怕要大大的折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