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羔买回来之后在牧场适应得很好,时闻观察了好几天,确定没问题后才全情投入到下一项工作中。
牧场里有许多事情要做,按照事情的轻重缓急,时闻决定先清理沟渠。
牧场多年没有使用,沟渠淤塞得很厉害,沟里满是野草。
不熟悉牧场的人,根本找不到哪里是沟渠,哪里是草场,走着走着,走到沟里去也是可能的。
马上就要入夏,牧草需要水源滋养,牛羊需要洁净的饮水,雨水也需要通过沟渠排出去,现在不抓紧时间清理沟渠,错过了牧场的生长季节,今年的牧草恐怕就会长得比较一般。
这天,早早吃完早饭,时闻穿着防水裤,拿着一把大锄头,走到牧场边缘,打算从沟渠上游开始,将它底部的淤泥挖起来。
沟渠宽的地方有一米多,深也有六七十厘米,看起来跟一条小河差不多,实际上,穿过牧场的这条沟渠本来就是由天然沟渠拓宽形成的。
五月初,水还有点冷。
时闻扶着沟渠的岸边,小心踩进沟渠里,噗嗤一下,直接深陷淤泥中间。
在沟渠里站立尚且不稳,想把里面的淤泥挖出来,更是费力。
幸好不算太赶时间,可以慢慢挖,累了就休息。
时闻一下下挖着,偶尔会看到鱼,他便伸手捉起来,扔进岸边放着的大水桶里。
可能因为很多年没清理,里面的鱼还挺多,隔一会儿就能看见一条,偶尔还能抓到黄鳝。
据说这黄鳝是当年湘省带过来的,不知道怎么适应了本地的气候,长得非常肥壮,比在内地中看到的要大的多,也更加肥美。
时闻抓了好几条,都是一斤以上的大黄鳝,背上的颜色都快变成褐色了。
太阳升起来了,晒得时闻脊背发烫,他干一会,便站起来伸手捶捶后腰,顺便观察正在不远处吃草的小羊的情况。
他家的小羊全都适应了牧场的环境,每天太阳升起来后,他就把羊赶出来吃草。
小羊看起来对鲜嫩的牧草很满意,从早吃到晚,直吃得肚皮圆鼓鼓,也不怎么需要时闻看顾。
他过几天闲了,去买两只牧羊犬回来,有牧羊犬看管着,估计连偶尔照看都不用。
到时候再把牧场附近的铁丝网修一修,就万无一失了。
时闻机械地弯腰干着活,脑子里的思绪漫无目的地游荡。
正在这时,一条鱼被他挖泥的声音惊动,慌不择路地从草丛里窜出来,正好撞到他小腿上,撞得他小腿一疼。
鱼也好像撞懵了,弹到边上,一动不动。
他弯腰一捞,把底下的鱼捞了起来。
这鱼不是他眼熟的五道黑,看着有些特别。
该不会是什么保护动物吧?
时闻心里嘀咕一声,将鱼放到桶里,弯腰在刚长出来的嫩草上随意擦了一下手,擦干手上的泥水之后,从外套的袋子掏出手机,拍了一下刚刚抓到的鱼,正要查询,忽然听到一阵大叫跟马蹄声。
有人出事了!
他顺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牧场外面的泥路上,跟牧场隔着薄薄的铁丝网,一匹马裹着滚滚烟尘远远狂奔而来。
马儿可能发了狂,奔跑的时候颇有些慌不择路的意味。
时闻眼尖,看到马背上的青年死死抓住缰绳攀着马鞍,眼睛瞪得极大,身子往一侧坠,眼看快要掉下来了。
很明显,这匹马已经失控了。
时闻见状,赶忙将手机往怀里一塞,将腿从淤泥里拔出来,三两下钻出铁丝网,试图帮忙。
奔马朝他这边而来,不折不扣与他正面对上。
可能因为看到了他,马儿本能地往旁边躲避。
这一换方向,速度立刻就慢了下来。
马背上的青年更加焦急:“让!快让开!”
时闻犹豫了一下,微微弯腰,做出准备的姿势。
这个时候,要是往旁边一让,马儿撞到铁丝网上或者摔倒,马背上的青年可能会受重伤,摔个骨折还算运气好,万一摔倒脊椎或摔断脖子,麻烦就大了。
一撞之下,青年还有可能被颠下马背,直接被拖行。
那也很糟糕。
几乎一瞬间,时闻就判断出了事情的严重程度。
马儿眼看就跑到他边上了。
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他哪来的信心,笃定哪怕拉住马儿也不会受伤。
他这么想的时候,直接往旁边一捞,大力扯住了缰绳。
此时时刻,时闻简直大力士附体。
恐怖的巨力扯得马头一歪,冲势立缓,高高扬起前蹄嘶鸣了一声。
马是生物,力气很大,却不像机械那样大到离谱。
时闻一扯缰绳,立刻放开。
马儿被他的力量带动,嘶鸣过后踉跄,眼看着要往旁边摔去。
马背上的青年终于忍不住大叫:“啊——”
时闻再次凭借着敏锐的直觉,直接伸手一提,提着男人的衣领,往旁边滚去。
最后两人滚成了一团,倒在路边的草地上,摔得七荤八素。
时闻很快爬起来,去看那匹刚摔倒的马。
马儿挣扎着站起来,时闻牵住笼头,一用力,辅助马儿站起来,又赶忙抚摸马儿的脖子,摩挲着安抚它。
他就怕马儿受惊之下横冲直撞,给他们带来二次伤害。
不知道是时闻的麒麟血统起了作用,还是动作起了作用,马儿在原地踱了几步,喷着鼻息,慢慢安静下来。
时闻观察着马儿的表情,见马平静了,微微松手放开缰绳。
马儿没再发狂,而是轻踱了两步,到旁边站着。
他这才看向刚刚站起来的青年:“你没事吧?”
青年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没事。多亏有你,刚刚我都担心会不会摔下马,被马拖行。你呢?我看看你的手。”
时闻摆手:“没事,就有些红,连皮都没破。”
弓疆满是感激:“刚刚谢谢你啊——”
时闻正想说什么,又一阵马蹄声响起。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高帮靴的男人策马狂奔而来。
马是好马,男人也格外俊美,这么飞奔而来的效果简直了。
时闻感觉脑子一空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呆呆地看着那人。
男人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勒马停下,从马上跳了下来:“弓疆,你现在怎么样?摔到了吗?”
青年忙摇头:“没,多亏这兄弟帮着拉了一把。”
男人坐在马背上的时候还没有那么明显,站在地上的时候,超过一米九的身高与格外俊美的脸颊给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时闻先与他对视,很快避开了目光。
而后又忍不住,将目光挪到男人笔直的长腿上,再从格外修长的手指移到喉结处,而后克制地偏过脸。
转头一看,边上的青年发现他大胆的目光,脸都要绿了。
时闻轻咳了一声,看着远方的草地。
男人问:“怎么忽然惊了马?”
弓疆:“我也不知道,在林子里骑着骑着,它忽然就发了狂,可能是被树枝扫到了。”
“那个,”时闻插话,“应该是马耳朵被马蜂叮了。”
面对两人的目光,时闻伸手一指,指向马耳朵的红肿处,补充道:“马耳朵很敏|感的,它多半是痛得发狂。”
男人客气地一点头,伸手:“谢谢你救了我的学生,我叫燕克行。”
时闻伸手与他握手,问道:“燕客行?”
男人微妙地察觉到了他的意思,说道:“克己复礼的克。”
时闻:“我叫时闻,时间的时,久闻大名的闻,顺手的事,不客气。”
两人的手直到现在才放开。
时闻将手放在身侧,轻轻握拳又松开,燕克行的手比他的手大了一圈。
燕克行道:“我知道你。”
说着,燕克行的目光落在他满是泥点子的衣服和连体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