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山宫
如嫔正微微弯着身拿手指触碰婴孩柔嫩的脸蛋,已过去了几个月,这孩子早已长开,眉目可窥见其长大后的姿色必定不凡。
抱着小公主的奶娘颇有些心惊地看着那触到婴孩脸上的长指甲,却不敢说什么,只垂下头,沉默着不言。
没一会儿,太监魏德走了进来。
如嫔瞥了他一眼,直起身微微拂手叫人都退下去。
“怎么样了。”
魏德凑近了些小声地说:“回娘娘的话,竹意轩那边的人说齐昭容这几日晨起常吐,也嗜睡,倒是没请太医看过,大概只是她自己猜的。”
“本宫道她今日怎么有这么大的脾性,耍威风都耍到未央宫去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蠢还是另有打算。”
魏德沉默着不言,站在她跟前。
过了片刻后听见她说:“找人盯紧了,太医那边一有了消息就告诉本宫。”
“奴才遵旨。”
“听说梅姬带着那小贱蹄子要去芳华阁?”
魏德敛了神色,道:“正是,不过半道上澜月阁的宫女把人叫回去了,说是皇上去了澜月阁。”
如嫔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指甲微微扣紧了自己的手心,这不过刚请了安皇上就到了澜月阁,是在担心什么,担心去请安的人里面会为难月离那贱婢不成?
想她当初不过是跪在自己脚下任凭她如何打压的一个奴婢,不知怎的竟翻身做上了主子,还勾得陛下对她如此上心。
不过是长了一张狐媚的脸罢了,若是没了那张脸……
她转念沉思,忽地想起一人,于是轻轻挑起手指,缓声问:“本宫记得先帝后宫中曾有一妃子是从西摩来的。”
魏德动作略一顿,躬身回道:“是娘娘,那是先帝宠幸一时的胡姬,后来因传闻胡姬善用巫蛊之术便遭了先帝厌弃,没待多久就死在了冷宫之中。”
如嫔要知道的可不是这个,她眉眼一挑,手指轻轻捋了捋发鬓,漫不经心道:“你去找找那胡姬身边带来的的那些宫女嬷嬷还有没有活着的,找到了莫声张,告知本宫便是。”
“奴才遵旨。”
下午时月离睡了一觉,一觉醒来精神劲儿反而更低,她抬头看了看屋外的太阳,估摸着再有段时间就能吃夏日的瓜果了。
佩兰进来的时候见月离正坐在靠墙的书桌前提起笔写着什么。
她去端了新换的茶来,又叫来一个小宫女拿扇子给她轻扇着风,自己也拿了把扇子站到一侧给她扇风祛暑。
如今这天也不算热得出奇,只是月离刚醒来觉得有些暑气罢了。
没待一会儿她就挥了挥手示意不用扇了。
“可得习惯着才好,不然待过两个月天儿热起来还不知怎么办呢。”月离说着,轻轻拿着笔抵在自己下巴上,微撅着嘴面目沉思着看眼前这幅新写的字。
佩兰轻笑不语,让那小宫女退下,自己也收起了扇子,到月离身侧看了眼她写的字,说:“夏日宫里会按照每位娘娘的分例发冰,去年皇上还带人去了行宫避暑,今年也许也会去,娘娘不必忧心。”
说起来去年皇帝带着人去行宫的时候月离也知晓,宫中的娘娘们要一批新的宫装,那段时间月离忙得焦头烂额,还生了一场病。
想到这些,月离将手中的笔放回架子上,转身朝佩兰笑了笑:“行宫很远吗?”
“行宫建在靠北的湘城,那儿风光好山水多,此去一趟路程也不远,可能有三两日就到了。”
“也不是所有娘娘都能去行宫吧。”月离知道的去岁如嫔就因为有了身孕没去行宫避暑。
佩兰摇摇头:“照理是只带嫔位及以上的娘娘,但是说到底还得看陛下的心意。”
月离沉吟片刻,还未说什么,外面传来了动静。
她抬头看一眼门的方向,收起心思走了出去,佩兰紧跟其后。
门外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太监,带着一众举着承盘的小太监到了院中,见着她出来时脸上堆着笑。
“奴才给月姬娘娘请安。”刘和意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奴才是奉皇上旨意给娘娘送东西来的。”
月离看着那太阳明晃晃的模样,没再踏出去,听他说了来意便知他是何人了。
一直知道陛下身边有两个御前服侍的太监,一个是打过了几回照面的李知,另一个应该就是眼前这人了。
“刘公公来一趟辛苦。”
她笑脸迎人对方也不会将态度摆到差到哪步。
刘和意神色未变,道声不辛苦,轻抬了下拂尘,让几个小太监将承盘往前呈给月离看。
“这是今年禹州进贡的玉锦当中花色最好的一匹,陛下说了娘娘年纪小爱鲜亮,这样的料子给您正好。”
“这是一套镶珠嵌宝累丝点翠头面八件,是内府着人做的精品。”
月离看一眼那些承盘上金光闪闪的首饰,脸上的笑意深了些,她道:“臣妾谢过陛下。”
只是这笑意刚到了眼底,刘和意的下一句话让月离僵了一瞬。
“陛下还说今日会来澜月阁用膳,叫娘娘准备好功课,陛下会检查。”
说起这个月离就脑仁儿疼,上午说起话的时候那位主子不知怎的要看她的字,他就在一旁看着她写,越看越沉默,随后大掌一挥将她揽身抱进了怀中,还让她每日练字不可松懈。
在此之前月离从不觉得自己的字写得丑,至多就是有些小气罢了,皇上不爱这样的,那难道就是错的吗?
月离笑意稍浅,回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