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故事读起来晦涩难懂,男孩也并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含义,与之相比,反倒是那些机械工程的理论记载显得更为有趣一些。
男孩轻轻将怀中的书本合上,站起身活动了几下早已酥麻的双腿,将书本放回了原位。正当他准备挑选接下来的读物时,一声清脆可爱的声音传入耳中。
“哥哥?”
妹妹的声音是那般甘甜,也提醒着他已经窝在图书室里太长时间,是时候该活动一下了。男孩朝着声音的来源找去,而对方却准备来一场捉迷藏的竞赛,只能隐约听见女孩风铃般的笑声,但始终见不到身影。
明白了对方的意图,男孩从最初的慢走到逐渐跑了起来,他追随着女孩的笑声离开了陈旧的图书室,穿过猩红色的长毯,于古堡之中尽情嬉戏奔跑,城堡的走廊中回荡着两个孩子追逐玩闹的脚步声。
他跑出了露天的平台,望见了庭院内通往外界的高大铁门,回头望见白色的连衣裙从转角一闪而过,于是继续跟了上去,踩着往下的阶梯,蹦着每一条开裂的缝隙,从对于儿童而言冗长的楼梯上疾驰而下,欢快的声音如流水般回荡在墙壁,仿佛把古堡阴森的氛围都浇灭了。
当跑过宽大的门厅时,那扇总是紧闭的城堡大门被突然向内推开,耀眼的光芒照进大厅驱散了这里积累的灰暗,男孩下意识的闪身躲在墙后,探出半个脑袋看向站在门外的人影。
男孩瞥见了两个成年男人走进了城堡,虽然不常见面,但对于这两个人男孩还有着很浅的印象,头一位的是脸上有疤痕的亚诺什,他总是一副很凶的样子,以至于男孩一直有些怕他,此时亚诺什的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
眯起眼睛仔细一看,惊讶的发现那竟然是个和男孩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让人印象很深的是那女孩有着银色的头发。
跟在亚诺什身后的人是个体态微胖的男人,与冷静的亚诺什不同,他的脸色很是难看,似乎在担心着什么即将发生的可怕事情,他急切的与门口的扫地仆人交涉了几句之后,仆人的脸色也仿佛听见了噩耗,瞬间沉了下来,连忙转身离开去通知伯爵。
躲在墙后的男孩躲过了仆人视野,在不知不觉中忘记了刚刚的嬉闹,现在只好奇的想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过了不一会儿,他听见了那熟悉的三脚走路的声音,那位总是病殃殃的伯爵拄着手杖焦急的从另一侧赶了过来,他驼着背,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身上的服饰还很是凌乱似乎并未为这次他人的造访做太多的准备。
“这已经过去多久了!加伯!我告诉过你要多加留意被袭击者的伤口,为什么现在才发现!?”伯爵用力的将手杖戳在地面,惨白的脸色中透露着红涨,嘴唇紧闭甚至狰狞的挤在一起,大声的斥责着。“受伤的部位在哪里,她现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对不起大人,是我们疏忽了,我们最近一直忙于抓……”被称作为加伯的男人慌张的回应着,但还没等他说完便被亚诺什示意打断了,接下来的话由语气平静的亚诺什继续说完。
“总而言之,她的眼睛在之前的袭击中被‘稻草人’挠出了一道小口子,她一直不说话也不喊疼,我以为只是普通的伤……直到今天发现了有感染的迹象。”
亚诺什怀中的银发女孩似乎在发着高烧,脸上泛着不健康的红晕,嘴里艰难的呼吸着,她的发丝遮住了左侧的眼睛,露在外面的右眼痛苦的紧闭着。
而当亚诺什撩开她的头发,将她的左眼暴露在阳光下时,男孩几乎是捂住了嘴巴才没有因为看见的东而西惊讶到发出声音。
那稚嫩的眼皮上赫然留着一道竖着的骇人裂口,开裂从上眼皮经过眼球在瞳孔上留下一道暗红色的印子,女孩似乎极力的想要闭上这只受伤的眼睛,但同时什么黑色的物体蕴藏在伤口之中,往外延伸着细小的枝条将女孩的眼皮上下撑开。
哪怕是年少懵懂的年纪也会被此般的怪异景象所震惊,那因充血而变得诡异猩红的眼睛仿佛已经不再属于女孩的身体,而是来自另一个未知且可怕的灵魂。
见伯爵开始摇头,一直站在旁边的加伯显得更加焦急了。“纳吉家就剩下这个姑娘还活着了…大人,我们必须得救救她。”
“你先冷静下来!”伯爵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从他按在手杖上不安抽搐的手指就不难看出,似乎他也并没有冷静到哪里去。
“感染已经有蔓延的倾向了,必须得抓紧把眼球取出来才行…把她先带进来吧,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忘忧草……加伯,你找些人从附近摘些最新鲜的草药,记住越新鲜越好,这种情况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如果敷上草药后也没有效果……亚诺什,你知道该怎么做。”
面无表情的亚诺什点了点头,随后抱着银发的女孩跟在伯爵的身后走向城堡深处的房间,而加伯则叹了口气,从大门离开了这里。
正当男孩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偷偷跟着他们时,甘甜中又带着疑惑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耳边,只是这一次洁白的连衣裙已经悄悄来到了他的身边,在男孩的耳旁轻轻唤了一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