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什么呢?
记不清了。
只是当时的心情还稍微记得,令他发笑。
秦罹闭着眼,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亮着光,处在通信状态,对面的下属在恭敬汇报成果,抓紧每一分每一秒似的,用词简洁明了,因为知道顶头上司的脾性。
秦罹沉默的听着,时不时应两句,偶尔轻微的呼吸声传到手机里,都叫对面人心情一紧。
这段时间他精神非常差劲,大多数时间,他都处在恍惚状态,耳边充斥着杂音,什么声音都有。起初只是一些絮絮叨叨的人声,听不真切,后来渐渐演变成了更真实的女人尖叫,轰鸣,狂乱的雨声,还有怒骂,严重的时候,伴随着这些声音,甚至会出现幻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而这间空寂的山间别墅,像是一座与世隔绝的牢笼,把他永远的锁在了这里。更准确的说,是自从来到这里,他就没有一天是完全清醒过的,胸口无时无刻不充斥着一些恶心的情绪,厌恶别人,厌恶自己,在无数的幻觉里自嘲堕落。
好不容易清醒,又要面对更黑暗的现实,他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更叫人痛苦。
可他到底是不甘心的,不甘心顺着别人的心意,就这么狼狈的死在这。
他在无数的颓唐消极情绪里,挣扎着,为自己争取一丝喘息的机会。
可有时他也会想,他的这些努力到底有什么用。
他真想拉着这个该死的世界共沉沦。
屋内寂静无声,耳机里的通信结束了,一切都运行正常,秦氏里他的人伪装着,叫他不至于被彻底排挤出去。
然而秦罹的脑海里随着思绪纷乱闪过,又出现了那些画面,发病前的那些画面反复出现在他脑子里,还有更遥远的、深刻入记忆的那些人和事。他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眼神渐渐发直,眸底浮上红意。
“砰——!!”
手边的杯子不知何时被他砸了出去。
直到杯子碎裂开,碎片在地板上飞溅出老远,他才恍然发觉,原来刚才朝他扑过来的黑影只是他的幻觉。
秦罹捂着头,剧烈喘息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手边电话声不合时宜的响起,秦罹看也没看,直接挂断。
然而电话不依不饶,又响了起来,接连响了几次后,秦罹忍着还没缓解下来的头疼,不耐烦的接起电话。
“谁?”
“喂,秦先生吗,今天身体怎么样了?”
温和好听的声音通过话筒传过来,清润极了。
许昔流歪着头拿肩膀抵着手机,拆开泡面后加了热水后才重新把手机拿在手上,例行开始他私人医生的温柔问候。
他早上从主角攻的别墅回到自己家后,又睡了一觉,一觉睡到下午,简单了解了一下在这里的住处后,想起来了自己的职责,于是有了这通电话。
原主的住处是在市中心的一间单人公寓,地方虽然不大,但很舒适,风格比较简约,颇合许昔流的心意。这种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日子真的很爽,起来后也懒洋洋的,此刻闻着泡面香气慢慢逸散开的许昔流简直心满意足,眯起一双上挑的桃花眼。
为了这样的快活日子能长久的过下去,他当然要好好的关切一下给自己发工资的大佬了。
怀着这种念头,许昔流的嗓音愈发温和,柔和的简直像水一样。
“秦先生?秦先生?”
“你还好吗?”
“死不了。”
秦罹咬着牙,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冷冷嗤笑一声。
真是聒噪。
他昨晚怎么会觉得对方柔和。
一定是幻觉。
而另一边的许昔流听着对方这声音,还有电话里隐隐约约传过来的粗重呼吸声,眨眨眼,暗忱主角攻不会又开始不对劲了吧?
他忙叮嘱:“秦先生吃药了没有?一定要按时吃药啊,每种药上都有标签,按量服用就好了......”
秦罹眼神有些恍惚,耳朵里灌进对方不厌其烦的声音,不屑的扯了扯唇。
按照对方所说的,果然拉开抽屉看见了一堆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
他勉力耐着性子,从几个瓶子里分别倒出一堆药片掺在一起,仰头闷了,水都没喝。
药片囫囵嚼碎咽下蔓延开的苦涩叫秦罹神思渐渐清明,他冷笑一声:“吃了,可以闭嘴了吧?”
许昔流听着那头嘎巴嘎巴的声音,心想真是狠人啊,生吞药片!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刚才那阵哗啦哗啦的,分明是往外倒药片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嘎巴嘎巴。
听那声音,倒的格外潇洒不羁,估计对方都没数清到底要吃几粒药吧?
许昔流沉默了一下,不信邪,艰涩地问过去:“秦先生......你不会直接抓一把就吃了吧?”
电话里传来男人阴郁又不屑的嗤笑。
许昔流眼前一黑。
天啊,那是药啊又不是什么糖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