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院中团雀抓着沾满湿润的枝条,鳞渊境的建木封印完成加固,风雨渐歇,拨开云层的阳光透过纱窗,落在了烟青色的床帐上。
“师尊姐姐,你压到我的头发了。”白衡怎么也没想到,这句话居然轮到他说了。
近在咫尺的两人四目相对,只是短暂的沉默后。
“哎哎,停,师尊姐姐,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啊,就只是抱了一晚上.......呃,好吧,我承认,还摸了摸手,捏了捏脸.....啊疼疼疼,别打脸啊.......”
两分钟后,白衡将身子还虚弱的镜流按在了身下,一个翻身跃下床去,接着夺门而出,只留下一句:
“师尊姐姐,我去给你煎药!”
待白衡消失在门扉外后,发丝凌乱的镜流缓缓别过脸来,怔怔的看着被和煦的晨曦包裹的轻纱床帐。
良久,她伸出冰冷的素手,感受着床榻上的余温,低声道:
“给你机会.....也不中用.......”
【二十一岁,那股笼罩在「罗浮」上空的阴云所酝酿的暴雨仿佛随时都会落下。】
【伴随死在你手中的不死孽物逐渐增加,你开始频繁梦到一个场景。祂出现在你的梦中,被光所包裹,可刹那间,那光开始燃烧,洞穿云翳,变作金色的死亡。高塔倾倒,人们奔逃,因为太阳将要落下,遭遇凶恶的毁伤.........】
【仿佛金色沙漏中的流沙,距离太卜司卜算中的日子越来越近,时间在你们的眼中,仿佛也变得有形了一般。】
【终于,“祂”还是来了。】
那一日,丰饶祸使倏忽携数颗妖星,无数不死孽物,祸临仙舟。它们悲鸣着,歌唱着,挟着燃烧的山脉与大地向所有人扑面而来。长街上人们尖叫,在末日灭顶的绝望中挣扎,翻腾,任由金色的枝蔓在每个人的口鼻孔腔中滋长不休。
那一日,哪怕清楚这场战争的结局是那般惨状,仙舟「罗浮」云骑将士列阵星槎海,誓如云翳障空,卫蔽仙舟,永不落地。哪怕箭矢耗尽,星槎坠毁,金人停转,你们也会用血肉,用自己的技艺向那些非人的不死孽物拔剑。
星海之上,暗褐色的穹顶笼罩着整座仙舟「罗浮」,妖星隐于遮蔽天日的雾气之中,那连通苍穹的地平线上,一道金色的光芒从暗褐色的雾气的缝隙中洒下,如同普世的光芒。
所有人都在盯着那诡异的缝隙。
只见,金色的枝条藤蔓从中伸出,撕开穹顶,祂的身形逐渐展露。
那是一棵由万千血肉组成的千面怪树,一张张血肉面庞与其共生,模仿着相同的动作,诡异而神圣。
祂挥舞枝条,枝干深扎大地,如是说道:
「我乃倏忽,我乃万古。从我开始,尔等将获得真正的长生。」
仙舟「罗浮」与祸使倏忽的战争一触即发,时任罗浮将军的腾骁如同帝弓的化身笼罩在金色雷霆中,驱使神君,与自己的幻影犁过敌人的战兽军阵,摧枯拉朽。
持明龙尊,饮月君丹枫与祸使倏忽应战,这是「不朽」后裔与「丰饶」令使之间的正面碰撞。
星槎所指的方向,镜流当先一人,随刀锋舞蹈,在剑光中穿梭,其锋芒太甚,除白衡以外,无人敢与之同列,只得殿后策源。
可即便他们一遍遍的杀死那些不死孽物,祸使倏忽只消挥挥众手中的一枝,便可教血肉从白骨上长回去,让花瓣从泥尘落回花蕊。
祂仿佛拥有着无限复生的能力,金色的枝蔓不断被斩断,却又不断恢复。仙舟「罗浮」果真如卜算的结果那般,在这场战争中陷入明显的劣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