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业心里默数,约莫两分钟,确定胡屠户再无反抗的可能,丛业对桑启说:“回去吧。”
等离开村长家,桑启才跟头一次见丛业似的,转头打量她。
丛业却有点笑不出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
虽然那胡屠户该死,可亲手将胡屠户送给杨虎媳妇杀,她手上也沾了血。
小时在孤儿院,她不是没见过孩子断气的模样,但亲手沾上血,还是膈应的慌。
不等丛业自己想明白,她只觉手上一凉,
桑启用手背轻触了一下丛业的手背,又飞快地收回去。
“他该死。”
想来桑启不是会安慰人的,他看了丛业一眼又一眼。
“即便该死,也不该由我审判。”丛业声音听着有些低落。
想了好一阵,桑启才说:“若律法无法惩治该死之人,你可按自己的喜好行事。”
丛业沉默。
他这样真的不会教坏她吗?
以为丛业还没想明白,桑启干脆拿自己举例,“我杀过数不清的人。”
一个不擅言谈的人绞尽脑汁安慰自己,丛业这一刻觉得桑启有点可爱。
孤身一人,总也有孤单的时候,丛业心头涌出暖流,她扯了扯嘴角,自嘲,“我这也算是杀一人,救数人了。”
手背上又凉了一下。
是桑启又碰了她一下,这回手在丛业手背上停顿的时候多了片刻。
“在这里,死亡随处可见。”
这安慰实在是太过单薄,丛业却出乎意料地心情好起来,她跟桑启道谢,“明天我再给你做点好吃的。”
第二天天还未亮,吵闹声传遍整个村庄。
死的是村长的侄子,村长多在乎他侄子,村里人都知道。
若村长心情不好,触他霉头的村民也跟着倒霉。
虽然村民没在大庭广众讨论,不过私下,不少村民都骂一句,死的好。
早饭后,梁树又来了。
昨日梁树与他们一起去村长家,今日就出事了,他总觉得这事肯定有桑启哥在当中出力,梁树自然也不会将猜测告诉任何人。
与村里人一样的心思,梁树也觉得胡屠户该死。
在坐在石桌一脚,手里握着茶杯,眼角余光不停朝桑启瞄,还自以为无人察觉。
等二人看向他时,他摸着鼻子,说:“胡屠户死的有点惨。”
不用丛业跟桑启问,梁树径直说:“他被砍了几十刀。”
丛业敛眉,喝了口水。
梁树还要开口,却被桑启打断,“不用开口。”
“没事。”昨天前半夜一直没睡,后来想着桑启的话,她竟也慢慢想开,丛业知道自己向来是个适应力强的人,她看向梁树:“说吧。”
梁树也怕吓着嫂子,就大略提了一下,“听说手脚都被砍断,还有——”
梁树觉得身下一疼,他紧张地并拢双腿,之后的话,梁树说不出口。
“反正他是血流干了,活活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