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传统小年，这天正好碰上了周末。

一觉起来，变天了。

寒风直吹，温度也降了几度，好在没有下雪。

县城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大家都在置办年货。

林放找地方买了点礼物，开车回了齐林村。

村口建冷风库的地方，已经完成平整，还竖起了一块牌子。

这时已经快中午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四处响起，街上小孩子到处乱窜。林放开车进村后，就小心又小心，冷不丁会从胡同里跑出一个小孩子，把点着的鞭炮扔到林放车前。

“炸车喽！炸日本鬼子的车喽！”

然后又冲出三四个小孩，对着林放做出瞄准的动作。

“林放太君，缴枪不杀！”

林放只得配合着举起双手，小孩子们才放他过去。

经过祠堂时，看见一群人围着，正在敲锣打鼓。

有人看见林放，大声喊道，“林放！下来敲两下！”

林放也不客气，下了车，从那人手中接过鼓捶，敲打起来。

旁边打锣的、打銧的也跟了起来，节奏极其简单，咚－咚－呛，咚－咚－呛，咚呛－咚呛－咚咚呛！

林放敲了一会儿，把鼓捶扔给那人，道，“我去宝山叔家了！”

那人吼道，“林放，早早把分红给我们发下来！”

“还有，听说你要给村里建冷风库，也要抓紧啊！”

林放笑道，“会抓紧的！”

林放把车子停在林宝山家门口，拎着礼物进了门。院里面垛着十几箱苹果，上面盖着塑料布。

此时外面一声鞭炮响起，一只正在寻食的公鸡受了惊，朝着林放飞了过来，林放急忙躲过，那鸡极其准确地投下一泡屎，拉在他崭新的皮鞋上。

“宝山，我说杀这只鸡，你偏不让，这下好，你赔林放的皮鞋吧！”宝山媳妇吼着，拎着菜刀，从厨房里冲出来，满院子追那只闯祸的公鸡。

林宝山的女儿也出来了，从林放手中接过礼物，又找一块抹布帮他擦皮鞋。

林宝山被他媳妇吼，也不反驳，只是笑呵呵地从里屋出来，拉林放进里屋上炕坐。

滚烫的炕头上坐的是林二河。

林二河在林宝山这里过年，炕桌上已经摆了六个菜，面前的酒杯已经空了。

“林放，过小年呢，陪我喝两杯。”

林放说开着车，晚上还要回县城，只能喝一小杯。

“喝三杯！”林二河伸出三根手指头。

“好吧......”林放拿过酒瓶子，给林二河和林宝山倒上酒，自己拿过一个七钱的小杯子，倒了一杯。

“林爷爷，祝你小年快乐！”林放端起杯子，和林二河碰了一下。

“过大年才拜年......”林二河嘟囔着，一口干了。

宝山媳妇又端上菜来，林宝山也把酒喝了，问道，“苹果装好了，走的时候你带上。听说你要去省城办事？”

“嗯，去看几个领导，办点事。”林放掏出五百块钱，扔在炕头上。

林宝山不耐烦地说，“几箱苹果算什么，不值钱。”

林放摆了摆手，“这是公事，又不是我个人的，你把钱放心收下。”

林放又问起大理石加工厂分红的事。

“我们把账算出来了，田总和蒋美丽把钱也准备好了，他们坚持要你回来主持分红......”

林放算了算时间，“明天县里开会，后天我去省城，年前事情特别多。那就除夕上午吧，正好我回来祭祖，就在祠堂，祭一下祖宗，大家把分红领了......”

林二河听到分红，嘿嘿笑着说，“林放，你干的这事漂亮，村里人都说你的好......”

林放不好意思地笑了。

哪知他听了林二河下一句话，立刻笑不出来了。

“除夕那天上午，齐江也回来呢，也要给大家分一笔钱......”

齐江？除夕那天上午也回来？还要给村里人分钱？

林放突然想起张铁嘴说的话。

那天晚上在县政府西门的小饭店里，张铁嘴煞有其事地说，齐江有可能东山再起。还警告他，除夕那天一定不能和人起口角。

难道这事应在齐江身上？

“宝山叔，齐江回来做什么？”

“当然是祭祖啊，以往年年除夕，他都回来的。”

林放想起来了，齐林村祭祖，仪式很隆重，有主持人，有上香人。

主持人，选村中德高望重的长者，这重担就落在齐大山和林二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