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唐昌县,昨夜鸣锣之处,徐守光蹲在巷子口,仔细地检查每一处角落。晁千代跟在徐守光身后,她不知道徐守光要找什么,只是学着徐守光的样,躬着腰瞎找。
“你究竟在找什么啊?”晁千代看了老半天都没发现什么特别,黛眉微蹙。
“当然是找线索啊...”徐守光继续低着脑袋,仔细地检查着墙根。
“...我知道是找线索,我问的是线索到底是什么啊?”
“这我哪知道...”
晁千代问了等于白问,索性不找了,蹲在后边两手托腮,无聊地四处乱瞧。好一阵子后,徐守光听见身后晁千代压低声音对他悄声喊到:“喂,喂,喂,你看那边街角的那个人,眼睛好像总时不时往咱们这边看呢...”
徐守光立马回头看去,只见对面街角蹲着一男人,果然正往这边看着,见徐守光回头,忙低下头去,装模作样地编起了竹筐。徐守光再仔细看去,这人还有点眼熟,不就是昨夜那个鸣锣的吗?
徐守光索性站起身来,大摇大摆地朝那男人走去。男人还在假意编着竹筐,抬眼瞄了一下,见徐守光就在跟前,知是自己身份已然被认出来了,便只得尴尬地抬起头,对徐守光笑了笑,“徐少侠,刚没瞧见您...”
“别解释,没关系,正好我问你点事儿...”
“...徐少侠想问啥?”
“昨夜是你本人瞧见的鬼鸟?”
“是,小人瞧见鬼鸟,便立马燃了孔明灯,紧接着就鸣锣了,一刻也没有耽搁!”
“那鬼鸟长啥样?”
“...这个...小人也没看清...”
“没看清...那你怎么确定那是鬼鸟的?”
“翅膀!因为翅膀!小人当时只瞧见巷子暗处一黑影,这黑影不足一人高,但肩膀处长着一对大翅膀,翅膀尖拖在地面上,样子很是古怪,哪有人会长成那样啊,所以小人便知那是鬼鸟。”
“那这鬼鸟还有什么特别的吗?”
“哎哟,这小人就不知了,当时小人忙着放灯鸣锣,哪还有功夫细瞧...”
徐守光又问了些其他的,见那男人也没说什么更多有用的东西,便回到了晁千代身边。
“问到啥了?”
“没啥,只是这真凶似乎是只鸟...”
“不可能!姑获鸟是不会吃小孩的!”晁千代急了。
“不知道,还得多些线索才行...走,我们再去那富贵客栈附近看看。”说罢,徐守光便领着晁千代向富贵客栈方向去了。
这一路上行人不多,二人一前一后走着。忽然,徐守光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下停住脚步,跟在身后的晁千代没注意,一头就撞在徐守光的背上。
“哎哟...怎么突然停了?”晁千代揉着脑袋问到。
徐守光也不答,只是转过身来,直直地盯着晁千代看了好一阵子。
“怎么了?”晁千代见徐守光一直看着自己,不由面颊微红。
“我只是在想,你上下左右怎么看都是人样,是怎么变成姑获鸟的呢?”
“原来你是想问这个啊...”晁千代表情略带些失落,不过她马上从头顶的发髻上摘下一根簪子,递到徐守光的面前,“是因为它呀!”
“它?”徐守光看着眼前这根形状酷似鸟类羽毛的金簪,向晁千代确认到。
“嗯,它叫翎羽簪,原本是一对,我只要将真气灌注在这簪子中,就能变化为姑获鸟...”
“这么厉害...”徐守光好奇地伸手接过簪子。
只是徐守光手指刚刚触碰到簪子的一刻,那翎羽簪上的羽毛仿佛活了一般,飘动了起来,紧接着这羽毛一生二,二生四,只几息的功夫就生出好些来。这些羽毛有序的排列在一起,组成了一张黑白画卷。
黑白画卷中是一座无比繁华的城市,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一个面部刚毅的男人骑在马上,路边一身着绿袍的小官热情地与他打招呼:“阿倍大人,今日不用进宫?”
男人笑道:“哈哈哈,今日风和日丽,进宫做什么?该去踏青才是啊,哈哈哈...”
绿袍小官面露艳羡,想自己在这长安城呆了半辈子了,还没进过皇宫,可眼前这男人...
“对了,以后别再叫我阿倍大人了,在下有新名字了,叫晁衡!”
紧接着,画面一转,晁衡已骑马至一山麓,见漫山遍野的山花绽放,甚是好看。晁衡兴致大发,索性下了马,将马拴在山坡下的一颗大树上,便一路赏景一路徒步向前。
或许是这山野美景太过让人流连忘返,晁衡这一走也不知走了有多远。忽然,山野间起了一阵大雾,晁衡在这大雾里辨不清方向,不敢再往前去,便只好顺着来时的足迹原路返回。只是这雾气太浓,晁衡走了几步,便连先前的足迹也寻不到了。无奈之下,晁衡也只好硬着头皮在雾气中摸索前行。
渐渐地,雾气变得稀薄,晁衡发现眼前的景象十分陌生,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林子,并不像是自己来时的路。晁衡明白自己迷路了,可一想回头那片茫茫雾海,与其在里面胡乱摸索,不如继续向前,说不定能找到其他回去的路,于是晁衡便顺着林子继续向前探索。
这林子景色却也十分美丽,此时正值春季,树木开始抽出嫩绿的新芽,地上盛开这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野花,一只只美丽的蝴蝶翩翩起舞,蝴蝶的翅膀上有着五彩斑斓的图案,为这片树林增添了几分诗意。
晁衡在林间走着,隐约可以听见前方远处传来一阵阵水声,晁衡循着水声向前,便来到一个湖边,湖水波光粼粼,一群小鱼在水中游弋,它们时而跃出水面,溅起一朵朵水花。湖边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五彩斑斓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生姿,散发出阵阵芬芳。
晁衡闭上眼睛,聆听着水声与微风拂过树叶的声音。这时,一阵悠扬婉转的歌声传入晁衡的耳朵,这声音犹如春天的微风,轻轻拂过他的心田,让他陶醉其中,流连忘返。晁衡好奇的向着歌声传来的方向转过头去,只见波光中有一位美丽的少女正背对着他,乌黑亮丽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如同瀑布般垂落,香肩如同白玉一般光滑细腻,水珠从她的肌肤上滑落,如同一串晶莹的珍珠,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少女一边唱着歌一边用梳子梳理着自己的秀发,此时的晁衡目光仿佛再也不能移开似的,久久的停留在湖中少女那婀娜的背影上。
一阵急促的鸟鸣忽然响起,少女回头望向这边,恰好和晁衡的目光接上。只见这少女的相貌清秀美丽,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她的脸庞白皙细腻,眉目如画,眼睛明亮而有神,透露出一丝天真和纯真。她的鼻子挺拔而立体,微微上翘的鼻尖增添了几分俏皮的气息。少女的嘴唇红润丰满,她的下巴修长而匀称,线条流畅,展现出一种优雅的气质。
少女忽然见着一陌生人,立马惊得叫出声来。这一声立马把晁衡从幻想拉回现实当中。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晁衡连忙把头偏向一边,紧闭双眼,口中不停的念到:“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直到过了好一阵,周围似乎没有动静了,晁衡才敢微微睁开眼,小心翼翼地看了过去,湖面上除了粼粼波光,再看不到其他的什么。晁衡急忙四处寻找,找了许久却什么也没找到。
“姑娘!在下晁衡,因大雾误到此处,无意间打扰姑娘清静,还望姑娘恕罪!”晁衡大声喊到。声音在空旷的树林中传了许久,除了些许回声,再没其他的回应。
晁衡又找了一阵,却依旧不见湖中少女的踪影,无奈晁衡只好不舍的离去。在回去的路上,晁衡沿途做下不少记号,也不知走了多久,晁衡终于见着了自己拴在树上的马。
回到府中,晁衡一夜辗转未眠,一闭眼,脑中就浮现出那少女的美丽容貌。次日一早,晁衡未用早膳,便急冲冲地牵马出门,再次来到昨日那处山坡,依旧把马拴在大树上,顺着昨日做好的记号找了过去。
听见悠扬婉转的歌声在林间环绕,晁衡心中一喜,便又加快了几分步伐。他来到湖边,向湖中一望,那少女果然在湖中沐浴。他忙侧过脸,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虚咳一声,那少女听见动静,便转头望向这边,见有男子站在岸边,连忙一下子沉入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
“怎么又是你!”少女脸颊微微泛红,语气中显出一丝愠怒。
“姑娘,在下晁衡,昨日...”晁衡见少女开口,忙对着前方躬身行了一礼。
“啊!你先转过脸去...”少女见晁衡看了过来,连忙叫到。
晁衡慌忙又把脸转向一旁,闭起双眼。但他害怕自己一转脸的功夫,眼前的美丽少女就又不见了,于是他索性一把抱过少女脱在岸边大石头上的衣物,一转身背对着湖面大声喊到:“姑娘!在下晁衡,昨日无意间一睹姑娘芳容,便再难忘怀,于是今日便又来到此地,希望能遇见姑娘,好对姑娘一诉衷肠。”
说罢,晁衡便这样呆呆的站着,等着少女回话。见许久背后都没有声响,晁衡刚想转身看看,就听见水中传来少女清脆悦耳的声音:“你...你先把衣服还我...”
晁衡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次又挺无礼的,连忙把衣物放回一旁的大石头上,便再次背过身去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