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看见自己的脚尖,别的什么也看不见。
好可恶,凭什么裴砚初就可以不这样?
不公平,他也必须这样女装一次,不然他就亏了。
不对啊,万一他要是穿得比自己更好看,那不就更亏了?
算了算了,还是自己独美比较好。
苏云祈心思很乱,低头拨弄着自己手腕上的金玉玛瑙镯。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他第一没嫁过人,第二没嫁过皇帝,第三还没参加过真正的中式婚礼。
镯子在手上转了一圈又一圈,金丝裹起的玛瑙珠随着苏云祈的动作,不安地晃动着。
他被小心翼翼地放稳在地上。
不行了,有点呼吸困难,他好像还没准备好。
现在还能逃婚吗?
私密马赛,小苏牙关都在打颤。
轿帘被掀起一角,不多时,一只手便递过来牵上自己。
“……”
忍住,不能说话,不然等会一开口就是颤音,肯定会被这人笑一辈子。
裴砚初整整担心一晚上,他精神好得很,根本就没怎么睡。
他甚至已经整理出所有可能出岔的异端,就比如丢丢晨起时就开始闹脾气,再或者丢丢发现自己换的是裙装,生气想脱衣拔簪,以及丢丢讨厌昏暗,不肯戴喜帕等等,他都一一针对苏云祈的性子,给出完美的解决方案。
他等了好几个时辰,一直踮着脚站在高台上观望,这才终于看到前面开路的侍卫。
裴砚初根本压不下自己的嘴角,他兴奋地手抖,随后大步跃下高台,亲自去掀轿帘。
丢丢很乖,他安安静静地坐在宽轿上,等着自己来接他。
怎么今天会这么乖,居然连话都不说一句,就像个布偶娃娃。
裴砚初牵过他的手,突然感受到他掌心异常的湿润。
哦,哪里是乖啊。
分明是给吓的。
笨丢丢,嫁给哥哥都会害怕,真是个胆小鬼。
裴砚初这时突然起了坏心思,他没抱苏云祈,只是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上高台。
“哥哥……”
苏云祈有点装不下去,他脚下的鞋很特殊,要不是裴砚初扶着他,他都要摔了。
“想要抱。”
“你明明答应过的……”
“晚上乖不乖?”
“……”
“乖。”
裴砚初轻笑,伸手扣在苏云祈的腰上,将他飞抱而起。
凤尾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艳丽的弧度,此时阳光正好,闪出夺目璀璨的辉光。
苏云祈低叫一声,脸上的帕子被风掀起一半,轻飘飘地挂在凤冠上。
早上嬷嬷趁着他补觉偷偷给他抹了点脂粉,可他本就长得雌雄莫辨,现在眼尾晕红,眉间再描上花钿,看上去便更像个娇羞待嫁的新后。
裴砚初瞳孔骤缩,随即立马扯下苏云祈额上的喜帕,将他老老实实遮住。
“你干嘛,我不好看吗!”
炸毛的小皇后一下子就想为自己讨公道,他刚要张牙舞爪,就听见对方幽幽地来了一句,
“丢丢,哥哥今天不太想做人。”
“你乖一点,不然多闹一下,哥哥就多加一个时辰。”
“……”
“丢丢好漂亮。”
“哥哥不想给别人看。”
“丢丢只能给哥哥看,只能是哥哥的宝贝。”
“哼。”
这还差不多,苏云祈心满意足,将头搭在裴砚初的肩上,看向身后长长的裙尾半掩着帝袍。
它们相互交织,抚过每一条台阶。
凤凰于飞,梧桐是依。
雍雍喈喈,福禄攸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