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抬起手,身后处于戒备状态的将士便蜂拥而上。
“丢丢,跟哥哥讲,谁欺负你了。”
苏云祈离清高这两个字差了十万八千里,他怎么可能放着大腿不抱。
老公出气,天经地义!
于是活阎王小苏跟点兵似的,用一根手指玩消消乐。
谁还没见过杀人啊?
也就只有裴砚初会把他当娇弱小白花,非要把人拉下去,然后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处刑。
裴砚初单手抱着人,他拿过帕子,一点一点擦过南锦的帝座。
曾经所有欺辱过姜知许的霸权皇子,在死前的那一刻,只能看见他们心心念念的皇位被当作礼物一样送了出去。
“感觉没意思。”
“那丢丢想不想坐金麟的?哥哥让他们多铺点软垫。”
“……”
那还是算了吧,他愿意来这也不是为了这点破皇权,完全就是想替姜知许争口气罢了。
再说了,当皇帝有什么好的,眼睛一睁就是批奏折,要不是裴砚初答应过事后会替自己接管南锦国,不然他才不愿意当这个挂名皇帝。
苏云祈不让人跟,他趁着裴砚初处理杂事,偷偷溜了出去。
他想去见见母后。
姜守鸣顾及颜面,最后还是把人葬在皇陵,可姜知许从小就没离开过冷宫,他根本不知道母后在哪。
很安静,原本守着的侍卫早就跑走了。
苏云祈一个一个拜过去,等拜到最里面时,才有种应该就是在这的感觉。
可惜他已经忘了母后叫什么名字,只能用袖子一点一点擦去碑上的灰,努力辨认。
孝贤皇后,宿辞归?
苏云祈呆滞几秒。
为什么也叫宿辞归呢?
是妈妈吗?
不对,姜知许本来就是他啊。
所以,他心里一直放不下的执念早在最开始就已经在默默地守护自己。
不论以前,还是现在,无关地点。
眼睛有点湿。
苏云祈往前凑了凑,他把脸贴在宿辞归的碑文上,无措地蹭了下。
想妈妈,好想妈妈,可是妈妈先走了。
她没能看见后来涅盘重生的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那些嚣张的坏蛋踩在脚底下泄愤的。
阿祈已经长大了,现在没人再敢欺负阿祈。
裴砚初急急忙忙来寻人,他步履匆匆,抬眼便看见一只蔫哒哒的小蝴蝶弯着腿栖息在碑前,破碎如梦。
“丢丢,怎么又偷偷乱跑。”
“……”
“乖丢丢,脸上都脏了,哥哥给你擦擦。”
苏云祈没应声,垂着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裴砚初慢慢蹲下身,安静地陪着他。
他早就看出来苏云祈有些小问题,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关系。
丢丢只是太难过了,他喜欢躲就让他躲着吧,自己知道他藏在哪就好。
笨丢丢,都说过不开心要及时找哥哥,一点都不听话。
裴砚初从怀里掏出一把有些磨损的旧簪,放在他眼前晃了晃,
“乖丢丢,看看这是什么。”
眼前闪过一道亮光,苏云祈猛地瞪大眼朝人扑了过去。
“我的。”
“给我。”
“哦哦哦,好好好,你的你的,小坏蛋。”
裴砚初顺势把人抱起,随后一把抹掉他脸上的灰,用力亲了一口,
“走吧,跟哥哥回家。”
苏云祈如梦初醒,他手里攥着宿辞归最后留给他的东西,扭过身想重新爬回去。
“丢丢,哥哥会派人专门把她请回去的。”
“皇陵阴湿,你身子弱,再待下去会生病,这不是你母后想看到的。”
“哼,哼……”
苏云祈哑口无言,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一点被强制拐出皇陵,心里的那股叛逆劲又起,
“放开,放开。”
“我自己走。”
裴砚初知道他在闹性子,简单理解过来就是欠教训,如同得不到满足的熊孩子,撒泼打滚。
“啪——”
隔着披风,他伸手挥过,带出一阵虚张声势的闷响,接着又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苏云祈立刻安分下来。
“哥哥。”
“回马车上再跟哥哥闹,现在外面有风。”
“嘿嘿。”
苏云祈就知道裴砚初会惯着自己,他心满意足地勾上对方的脖子,无比眷恋地蹭了蹭。
天塌下来还有他的阿初哥哥在。
苏云祈再也不是没人爱的小孩。
“哥哥,我好像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
“什么事?”
“我有没有跟你讲过,其实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犯贱。”
“……”
“骗你的,和哥哥认识都是丢丢预谋已久的,所以哥哥这辈子都只能是丢丢的人。”
裴砚初无奈叹气,低着头去亲眼珠子乱转的笨蛋小鬼。
他其实早就猜到了,但既然丢丢为此感到得意,那就由着他去吧。
“那丢丢呢?”
裴砚初并不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东西,便随口问了一句。
苏云祈用力翻过身,他趴在裴砚初的肩头,伸手摸上他的喉结。
“哥哥不认真,丢丢明明已经说过了。”
“预谋已久?”
苏云祈笑了,他看着对方满脸拿他没办法的溺宠,清脆的笑声悠悠传出马车。
微冷的秋风悄悄掀起窗户,试图融入二人眉眼间流转的幸福,它像是听见什么,又慌忙捂着自己的耳朵退去,散出断断续续的呢喃声。
“笨蛋哥哥。”
“阿祈当然也只能是哥哥的人。”
“因为一开始,阿祈就是为哥哥而来。”
窗户被人用锁扣上,似乎再也没人能继续窥探他们的幸福。
马车渐行渐远,人们只能看见沿途留下的痕迹。
寒冬如期,风雪相送,携手迎春又一年。
《狂傲帝皇逆战天下》
正式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