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蹄印没跑多久就出现了一群人,人群旁倒着一个曹军打扮的将军,赵云一身耀眼白铠,正拿着一把剑指挥他们聚拢。
“赵子龙这个混蛋,竟然还拿着曹操的青釭剑!是真投敌啊!”
张飞一看立马将乌骓马的马绳一拉,叫喳喳的就冲了上去。
“张将军!”
胡南一把没拉住,就扯下来乌骓马的一根马尾。
胡南连忙大喊:“张将军!倒在地上的人是夏侯恩,是曹操的副官,赵将军的青釭剑是从他手中夺来的!”
“啊?你说什么!”
前边张飞的矛已经刺了出去,就见赵云一脸震惊的闪过张飞的矛头,又眼疾手快的一把勒住了乌骓马的缰绳,那乌骓马冲刺的速度太快,被他这一勒,当即抬起前蹄昂首嘶鸣起来。
张飞一个不稳差点摔下来。
“翼德,你是照着我脑袋刺的啊!”
赵云招呼上胡南。
“不过你俩来得正好,翼德,甘夫人她们就交给你了,子南,你跟我走,方才有大量曹兵追上,甘夫人陷入危险,让糜夫人保护小公子离开了,现在不知所踪,我们去找她们。”
“是!”
胡南一夹马腹跟上他,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那是五十万大军啊,打到现在一直是单方面压制,只怕曹操折损了五千人都不到,司北溟到现在都没有追上来,曹操的主力却已经追了上来。
难道司北溟已经?
曹操曾对夏侯渊说:为将当有怯懦时。
但是胡南来不及想这么多,拔出末蚀,紧握在手上,诸葛亮离开时,给了他一把最新做的连弩,胡南把它紧紧绑在了马鞍旁。
胡南现在同赵云一样,除了前方,无路可退!
赵云的白马一冲在前,一袭铠甲在太阳下镀上了一层金辉,那如旗帜般的白袍在烈风中忽煞张扬!
“吁!”
两人很快来到了长坂坡最为开阔的地带,四周一片安静,到处都是被丢下的盔甲和戈矛,他们一边喊着糜夫人,一边在断垣歪墙旁寻找着夫人的影子。
“呜哇!”
往逃路来的方向返回,胡南终于听到一声微不可察的婴儿啼哭声。
“赵将军,在那边!”
胡南循着声音,啼哭声变得越来越大,下马翻过了一堵矮墙,俩人终于在一个枯井旁看到了糜夫人,刘禅正在她的臂弯里放声大哭。
令胡南惊讶的是,在这样大军压境,一个逃亡的时刻,眼前的这位女子却显得十分从容,她只静静地看着阿斗,没有丝毫担忧的样子。
胡南和赵云走到跟前,看清情况后,才知道糜夫人为什么不离开这里——一支羽箭毫不留情地刺穿了她的大腿,血不断从伤口流出来。
伤口撕开了个狰狞的大口,糜夫人的脉搏已经十分虚弱,脸上惨白无光,瞳孔失去了底色,已经回天乏术。
胡南想从手腕上撕下布条先帮糜夫人把血止住,她却一把拽住了他手腕上的盔甲,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她很慢的摇了下头:“胡小将军,奴家已经用不上了,还有这些。”
糜夫人从刘禅的襁褓里掏出两小瓶药,反塞到胡南手里。
“这是药生尘先生之前给我的,你们六大商都是善良的人,这一路多受你们照顾。”
胡南望着糜夫人,手僵硬在半空中,她又转头唤赵云。
“赵将军。”
“云在。”
她将刘禅举起来,递给赵云。
“阿斗是玄德现在唯一的孩子,拜托你们保护好他了,奴家.......奴家走不了了,你们离开吧......活下去。”
说着,她艰难的站起了身,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跳入了井中!
“糜夫人——!”
赵云和胡南一声大喝,却来不及抓住她。
胡南眼睁睁看着她掉入刺骨的井水中,看见她跳下去前最后的那双眼睛——干净、从容、无惧。
胡南的心灵在震撼。
主公的夫人,赵云没有护住,他的背影在剧烈颤抖,这是自责,亦是愤怒!
“呜——!”
“铛!铛!”
“咚!咚!咚!”
敲金擂鼓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四周的山坡上突然出现了大量的旗帜——“曹”。
不消片刻,五十万大军黑压压地出现在那些矮山头上,胡南看着四周乌泱泱包围他们的士兵,被五十万人的视线聚集着,比天上的太阳更要灼烧心灵。
赵云直起身来,眼里闪着光,胡南抽出包刀的布,递给了赵云,赵云接过将刘禅放在里面,绑在了自己的怀中。
他示意胡南退后,自己走到了断墙的后面,一手撑在墙上。
“喝啊!”
他大喝一声,周遭顿时爆发出强大的气场,他脸上的肌肉扭在一起,用上全身的力气推在墙上!
墙体“轰”的一声倒塌,直接压在了枯井的上面。
赵云转过身盯着胡南,眼里充着血,眉头紧紧的皱着。
“胡南,随我一战!”
胡南盯着他发狠的眼睛,不禁被他的情绪感染。
面前的这个将军,他曾是黄纸书上的名字,戏曲歌舞里的一个扮相,无数人争相流传的神话,哪怕到了他面前,也只是上下属的关系。
但在这一刻,胡南只知道,他是自己的战友。
“死生契阔,与子同袍!”
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胡南挥下末蚀,剑上血未干,恣意昂扬!
“我们务必将小公子安全送到主公身旁!”
两人重新跨上马,龙胆亮银枪被赵云紧紧握在手中,白袍飞扬,试和太阳争辉!
胡南知道历史本不该有自己,但是传古给了他们这个命格和机会,和他们一起死生共契的机会!
那便上吧。
“我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