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谢封见她脸上有几分疑惑,很是识趣的解释道:“这是荣国公世子,凌越。”
秦昭这才了然,怪道两人之间来往亲近,原是族交子弟,不过秦昭记起长兄对荣国公的形容,说是粗人一个,没想到生的儿子居然如此唇红齿白、细皮嫩肉。
秦昭对大庆武将凋零多了几分叹息。又看了一眼还在等答案的凌越,也没回答他,反而问道:“你们来到此地,可是有什么事情?”
她平日里倒也不是这么没礼貌的人,相反她从小受宫中规矩束缚,礼节连宫中的嬷嬷都挑不出错来,但就是想到刚刚凌越冒犯自己的言语,心中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叫他们不娶自己,以后自己难以嫁出去?
未免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奈何凌越是家中独子,从小就被放养长大,还从未有人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过,于是他呛声道:“你这郡主好没礼貌,我与你说话竟当作听不见一般。”
秦昭冷笑一声:“倒也确实没见过世家子弟的教养,是讨论未出阁的姑娘以后嫁不出去的。可见其家长辈总当着他人面嚼舌根,才会将小辈养成这副德行。”
凌越被这冷言冷语一怼,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他从小被锦簇荣华围着,下人丫鬟服侍他都是小心翼翼的,家中母亲长辈都是含着哄着,还从未被一个姑娘如此说过。
可他也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因此根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得好胜心上头的回道:“从未见过姑娘家像你一样粗俗。”
谢封自知失礼,连连告罪:“郡主恕罪,都是微臣胡乱言语,冒犯了郡主,还望郡主海谅。”
凌越拉了拉谢封,嘴里不服气道:“跟她道歉做什么,她都这样骂我长辈了。”
谢封叹了口气劝道:“凌兄,《礼记.表记》里说,君子不失口于人,是故君子言足信也。可见只有先约束好本身,不胡乱去评判他人,才是令人信服的君子行为。况且之前本就是我们先说错了话,理应认错。”
秦昭赞赏的看了一眼谢封,不愧是当世麒麟儿,如此年轻就谈吐得当、引经据典,难怪陛下能如此重用他,弱冠之年就担任朝廷四品官员,可见能力了得。
凌越面上仍旧不服,可也知道自己有错,但又拉不下面子道歉,于是臭着脸不说话了。
谢封摇了摇头,又对着秦昭作揖:“郡主勿怪,凌兄未经世事,家中人口简单,因此嘴上没把门了些,但心底不坏。”
秦昭也没打算故意为难两人,于是接话道:“那你二人来此可是有事?”
这下凌越抢了话头,他不过舞象之年,心思又简单,也不记仇,反而很是随意的说道:“皇上派我们来迎冷知府回京。”
冷颜回在车辕上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知府能惊动大理寺少卿和荣国公世子,于是连忙叉手作揖:“劳两位大人跑这一趟,下官在此谢过少卿大人和世子了。”
他虽然被外放到广陵,但从小也是在京城长大,虽家族比不得眼前两位少年,也只是一个庶子,但好歹也是做了十几年的官了,心中自有见过世面的优越感。
哪想到谢封才弱冠年华,天资竟如此卓绝,刚上任就被陛下重用,做了大理寺少卿。他这点优越感在比自己更为年轻、官职更高的少年人面前一瞬间就没了影儿。
再观两位翻身骑马,姿势流畅,玉面剑眉中含着世族的傲气,活脱脱的鲜衣怒马少年郎!
果然在大庆的权力中心上京,日渐势微的冷府已经算不得什么簪缨世家了,想到这里冷颜回心中一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