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主簿这才回神,猛的冲到赵玉面前,只见那匣子里规整的摆着一套文房四宝,面上丝松了口大气,朝着赵玉笑道:“这可真是稀罕物件!”
“赵某不曾见这贵重之物,所以才将其搁在隐蔽地方,没想到反倒是好心做了坏事,让大人误解了,还请大人不要见怪啊!”赵玉隐了眸底的戏谑,故作诚恳的拱了拱手。
要知道方才自己打开匣子的瞬间,对方几乎吓的魂都没了,想到此处,笑容便愈发真心了些。
对方刚才将匣子退还回来,可不是真觉得自己认错了,而是想等自己出了这条门,避开人群再动手。
这样一来,若是反抗便会暴露武功。
若是不藏,对方势必要翻个底朝天,那匣子东西还在车上,要是这样可真就藏不住了,所以反守围攻才能让对方松了戒心,当然,这一番戏耍算是提前讨点利息。
这天夜里,宋家早早便关门落锁,等到明哥儿几个都睡下后,西屋的灯又亮了起来。
宋南絮与赵玉并排坐在桌前将匣子里东西一一整理,越看便越惊心。
赵玉见她双眉紧蹙,小脸绷的死紧,捏着信纸的指尖透白一片,抬手将信笺从她手中抽走。
“别看了,这些东西多,一时整理不完,你该早点去睡了。”
“呼~”
宋南絮拧着眉,胸脯起伏不定,“救命的粮食就被这群杂碎贪进自己兜里,有些怕事发,宁可将稻米倒进江河也不拿出来,若不是这些书信,我都不敢相信三州竟然饿死那么多难民,你爹奏报的实情全被人暗中拦截了,怪不得这群人下了死手将他······”
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余下的话宋南絮没再说出口,那眼小心觑着赵玉。
赵玉不似她想象中的那般,反手斟了杯茶水递给她后,才开口道:
“我爹此人,刚正不阿,为人耿直,但凡认定之事,必追查到底,水落石出方休。昔日,我祖父曾言,他并不适合吏部,吏部牵涉甚广稍有不慎便会牵扯进去。”赵玉顿了顿,勾唇讽刺道:“而今思来,如他老人家所料,不然我爹也不至于搭上自己身家性命。”
“不对!”
宋南絮忽然拔高音量,定定的盯着赵玉。
“若是人人都只想过安稳日子,人人只想贪图享乐,人人都惧怕做箭矢,这个世上该浑浊成什么样子,若不是你爹这般,这上面所写的百姓恐怕还要再死三成,他是大义,为了那些活在水生火热的百姓不惜自己性命,该羞愧的是哪些毫无作为,中饱私囊的贪官!”
屋内一时静默,只闻得宋南絮粗重的喘息,赵玉四肢像是被定在原地,眼底涌起一抹异样的光亮后迅速炸开。
“我······我不是说你,也不是说你祖父,我是说那些贪官污吏,我只是气他们,也气这世道。”宋南絮说着红了眸子,当初她的敬重的先辈们,为了百姓能吃饱,日以继夜的钻研出作物,才能让人们不需要挨饿受苦。
可到了这里,竟然多得是罔顾人命,贪下救命的粮食,清水县是灾情最轻的地方,可村里还是那么多瘦到皮包骨的孩子,那像随州、许州,饿殍千里又该是怎样的人间炼狱?
她虽不如先辈那般伟大,却也存着普通人该有的良善,更有几分明白是非的三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