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埜斋可称的上是个富有情致的院子,小小巧巧,绿树繁花。两间寝居三面环水由一座回廊式的小桥分别连接前厅。沈如兮在家时自幼和表妹住在一间绣房里,来到昭王府,王妃体恤她们姐妹二人,特意安排了这所别致的水上别院,两屋隔水相望,又互不相扰。
沈如兮以为小妹侍寝之后就该轮到自己,但宣云弋似乎对她并没有什么兴趣,她等了几日反倒等来他离府的消息。宣云弋回府后又忙得脚不沾地,从未再踏足过花埜斋,教翘首以待的小美人伤心落泪了好几日。比起怏怏不乐的小妹,沈如兮反而乐得清闲,整日就在府中赏花作画。夏日荷花盛开,她叫人搬了一艘小舟,独自划桨游湖,她这一叶小舟慢悠悠的飘在荷叶底下遮阳,日子真是好不快活。
“那么多名门淑女,就没叫殿下称心满意的?”一道清丽的女声把昏昏欲睡的沈如兮给吵醒了,她揉着眼睛,隐约听出是王妃金氏在说话。
“都是些庸脂俗粉罢了。”
“娶妻娶贤,娶妾娶色,正妻是给你管家理账,管教妻妾,教养儿女的,你净挑漂亮的管什么用?”沈如兮听得脑袋一激灵——这不是宣云弋吗?
“反正我不娶。”说话的男声似乎在赌气,“之前我听你们的话娶了李氏。这回续弦,我要按照自己的心意来选。”
沈如兮听到这里,猜出他是谁了——越王宣云袭,昭王的同母弟,前年刚死了原配夫人,明年这时候越王妃李氏去世就满三年了,昨天金氏夫人的次女华瑶郡主在府邸中办诗会,请了好些贵家女眷,原来真正的目的是要替越王相看新王妃的人选。
“我瞧着有几个生的挺好看呀。”王妃轻笑道。
“有一位是不错。”越王语带讥讽,“可惜已经被兄长收入囊中了。”
沈如兮听得头皮发麻,昨天的诗会她也去了,越王该不是在说她吧?
“你喜欢给你就是了,反正我也没碰过。”宣云弋听起来比弟弟更没好气。
沈如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昭王这是要把她送给越王吗?
出阁前嫡母杨氏夫人对她寄予厚望:“小鸾到底是前朝公主,比不得你是贞献皇后的亲侄女,你姑母把小鸾许给昭王,无非是为着给她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罢了,我和你父亲只盼她平安终老,百年之后也算对你小姑姑有个交代。”嫡母神色肃穆,“朝中的情形本不该告知于你,可如今......你父亲与思悼太子交好,同昭王殿下却不甚亲近。”
“母亲的意思是父亲现下处境不好吗?”
杨氏夫人暗叹如兮果然是个聪慧的孩子,一点就透,“你父亲一向得陛下信任,多年来委以重任,你姑姑当年位正中宫,虽无子息却做到长宠不衰。很多人表面上和咱们交好,私底下不知多嫉妒眼红。好在陛下念着你姑母的情意,对沈家很是眷顾,这些年咱们靠你姑母的遗泽日子还算安稳。”
“可陛下已经年老。”如兮眉头紧锁,面色凝重:“一旦与父亲嫌隙颇深的昭王继位,那些虎视眈眈的政敌也好,同父亲有过龃龉的朝臣也好,都会对沈家落井下石的。”
嫡母默然,半晌后轻轻点头:“你父亲是个耿直的,弯弯绕绕的那些他不懂,有时候咱们女人能办到男人办不到的事情。”
如兮不解:“母亲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