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买的,是七娘做的。”
“七娘做的?”村长还要夹豆腐吃的手顿住。
人老成精。
村长今年五十九岁,再过半年就能办六十大寿了。
能活到这把年纪,即便没成精,那也是半个老精怪了。
老精怪村长转动着眼珠子,脑中思绪飞转开来,李家这个大儿子不怎么热衷跟村里人来往,也不会无缘无故给谁送吃食。
今天却突然跑来给他送吃食,送的还是一种他以前从来没见过也没吃过的吃食。
事出反常必有妖。
再回想一下他之前说的话,老村长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他将竹签往碗里面一扔,板起脸来训斥李鳏夫。
“李大牛,我跟你爹是过命的交情,你爹当年走的时候,更是拜托我好好管着你,不让你做混不吝的事。”
他指指李鳏夫手里面捧着的两个海碗,严肃地说道:“这道吃食的制作方子是七娘琢磨出来的,人家娘仨个将来还要靠着这本手艺过生活,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好意思去抢人家活命的手艺?这种丧尽天良的不义之财你也敢劫?”
“你给我听好了李大牛,你要是敢起这个歪心思,我就把你撵出村去,我们菩提村虽然穷,但是我们人穷德不亏!”
老村长指着李大牛的鼻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训斥。
别说李大牛是他老友的独苗苗,他受了老友的临终嘱托,要拽着这个大侄子,免得他走上歪路。
哪怕今天过来的不是李大牛,是菩提村的随便一个村民,他也照样要指着人家鼻子训斥。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们菩提村虽然穷,但是人穷德不能亏,这种抢人家活路的缺德事儿不能干。
坚决不能干!
李鳏夫挨了一通训,反但不恼,反而还哈哈大笑起来。
他揽住老村长的肩膀,笑着说:“村长叔,我可算知道我爹当年走的时候,为啥要把我托付给你了,又为啥逼着我发誓,让我听你的话,接受你的管教了,因为我爹眼光好,有远见,识人清楚!”
“村长叔,我爹说得没错,您是个正直坦荡的君子!”
李大牛竖起大拇指,再一次露出钦佩之情。
老村长把他那根大拇指打下去,没好气地说道:“你少来,我不吃你这一套,你今天就是把我夸成一朵花,我也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走上歪路,死后下地狱受刑!”
“嗨,下什么地狱啊,别说这些晦气的话。”李大牛轻咳几声,说道,“村长,您大侄子我这个人虽然是个混不吝,但是我跟您老人家一样,我哪怕是个混不吝,我也混不吝的正直坦荡,不干那些丧尽天良的恶事儿。”
老村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忽又板着脸说:“知道就好,赶紧去跟人家七娘道个歉……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大牛就又将他刚才的话重述了一遍,然后他扔下满脸震惊不可置信的老村长,大跨步走到屋檐下面,取下墙壁上面挂着的铜锣。
清脆的铜锣声响起。
“好好的,老村长这个时候敲锣干啥呀?”
“那谁知道,去看看吧,兴许是想到浇庄稼的好法子吧。”
“啊?真的吗?那可太好了,咱们菩提村的田地本来就不肥,这眼瞅着都大半个月没下过一滴雨了,庄稼再不喝点水,等到了秋收,咱们怕是要颗粒无收了。”
歇午的村民被惊醒,一路上说着话往村长家聚拢。
陈家负责开会的人也出来了,刚好听见这话,于是他又一抹脚,调转头回去,对陈夫人道:
“他们是要商议农田灌溉的事情。”
他们陈家虽然住在菩提村,但是田地并不在菩提村,而是在隔壁的罐子村。
陈家的这些田地,还是早年间陈家还没有败落的时候置下来的,不但土壤肥沃,还十分得天利,毗邻着一座巨大的天然湖泊。
因此,哪怕近日来滴雨未落,别人家的田地都饥渴地张着大嘴,陈家的田地却突然湿润。
所以,这个商议农田浇灌事宜的村会,确实没有去参加的必要。
眼下要紧的是陈三娘带回来的消息。
陈夫人调转目光,望向女儿:“三娘,你说的都是真的?陈七娘真得了一个挣钱的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