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相视一眼,陈三娘站出来说道:
“秦家也是商贾之家,倘若我出去经商就是自堕身份,那我嫁到秦家去,岂不是更加的自堕身份?既是这样,那大家为何还都盼着我嫁到秦家去啊?”
陈姓族人一噎。
有个妇人小声嘟囔道:“秦家有钱。”
陈三娘接住话茬,笑道:“对啊,因为秦家有钱,可秦家的钱是哪里来的呢,是他们做生意挣来的。”
目光环视众人一圈,陈三娘继续说道:“大家盼着我嫁到秦家去,无非是想着我能借着秦家的势,帮扶你们一把。”
“可你们也不想想,秦家有那么多儿子,我只是秦家众多儿媳妇中的一个,即便我有心有帮扶你们,可我又能帮扶你们多少呢?”
“再者,我昨天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那些话传到秦家去,秦家人,尤其是秦夫人,还只怕已经对我心生厌恶了。”
她这话一说,陈姓族人的神情全都凝重起来。
村里面现在到处都在传说,说秦家那边之所以突然改变婚期,是因为起了要退亲的念头。
其实就连他们这些族人也怀疑秦家那边想退亲。
毕竟那天,秦家的赵妈妈可是冷着脸子走的。
而且,就像陈三娘说的那样,她昨天说了得罪秦家的话,就算秦家那边不退亲,等她嫁过去后,秦家人也不会给她好脸子看。
谁会对一个骂自己低贱的人笑脸相迎啊。
只不过在今天之前,他们心中还抱着一丝幻想罢了。
幻想着陈三娘有手段能笼络住秦家人的心。
然而现在,陈三娘却说,她没有那个把握。
仅存的最后一丝幻想破灭,陈姓族人都垂头丧气地低下了脑袋。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沉气压。
陈三娘打量着众人的反应,她放缓语气,用劝慰一般的语气说道:
“各位叔伯婶婶们,我们陈家已经今非昔比了,不再是官宦之家,也不再是书香门第,我们就是寻寻常常的普通百姓。”
“人不能总活在过去,我们要接受现实,学会往前看。”
院子里面更安静了,落针可闻。
陈三娘:“秦家现在当家做主的是秦夫人,秦夫人的能耐,想必不用我说,大家也都知道吧。”
秦夫人的能耐,陈姓族人当然知道,那是一个雷厉风行,睿智多谋,手腕柔中带硬,连男子都自愧不如的女强人。
陈三娘:“倘若我也经商的话,第一条好处,就是可以消除秦夫人对我的误解,而这第二条好处……”
她略顿了顿,方才说道:“秦夫人是一名出色的商人,都说物以类聚,倘若我也经商的话,必定能得到秦夫人的青睐。”
有青睐就会有提携。
有秦夫人这个大商人从中提携,她的生意之路何愁走不顺当?
这番道理并不难懂,只是陈姓族人不肯接受现实,一直都在自我麻痹和自我欺骗。
如今陈三娘一番长篇大论砸下去,他们再也无法跟个鸵鸟似的缩起脑袋逃避事实了。
又一轮沉默过后,陈二叔率先妥协。
他叹了一口长气,问陈三娘:“事已至此,也只好试一试了……三娘,你打算做什么生意?”
“我打算开一家酒楼。”
“开酒楼?”
陈二叔诧异。
其他陈姓族人也诧异。
而坐在人群最后面闷着头抽旱烟的老者却是眸光闪了闪,眼中浮起一抹亮光。
然而也只是一瞬,那亮起来的光芒又黯淡了下去。
老者缩在角落里面,继续闷头抽自己旱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