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魂魄散得到处都是,三界百族探寻不到你的气息,天道便认为你已经湮灭。但我闻得到,你身上专属于长生花的气味。”
鹿羲梧:“所以,你是把三界百族闻了一个遍?”
鹤舒寒一怔,脑子浮现起九天苍穹之上那一尊威严矗立的神像。
而自己在那神像面前跪了整整千年才求得鹿羲梧一缕魂魄的方向。
“是的,我就凭借这个味道,在三界百族里寻找。旅途奔波,难免落下风寒。”
鹤舒寒目光望向窗外那一片花朵娇艳的长生花海,眼神柔和下来:“我曾经也一度以为你死了,但是,当我回到魔城时,这一片花海开得正灿烂。”
“不知为何,我就坚信你没有死。”
鹤舒寒讲这话时,眼神异常柔和。
曾经无数个难眠的夜晚,他都躺在那片花海之下,感受长生花的香气蔓延,感受轻柔的花瓣落下。
就似曾经无数个练武的夜晚,妖神飘摇的衣摆,携着灼灼花蕊。
鹿羲梧敛下眼瞳,看见鹤舒寒病弱的苍白的躯体,愧疚之色蔓延在脸上。
半晌,她轻声问道:“那你这般身体,你该如何护魔城百姓安危?都是我害了你……”
“不可作此菲薄。”鹤舒寒打断她。
“我本无意与谁挣抢什么,也无意发动什么战争,我所求的,不过天地间能有我一方容身之地,能有魔族的一方容身之地。”
鹤舒寒凝望着鹿羲梧浅色的眸子,声音温润。
“我呆在这魔城,收纳被百族排斥的异类,也只是想他们在漂泊颠沛之时,能有暂时栖身之所,天族与我定下百年停战协议,魔城应该不会有危险。”
鹿羲梧看了许久鹤舒寒。
“世间纷扰不过为争夺稀薄灵气,楚河是灵气之源,我要重修楚河,结束天下纷争,为妖正明,拔除邪祟。”
少女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眼眸浅色被赤红覆盖。
鹤舒寒略有些诧异:“妖族不能杀生,若是动手了……你该如何抵挡天罚?若是要动手,让我来便是。”
“魔族本性善于杀戮,早被贯上了杀生的名头。若你要动手,我可为你接下罪恶,帮你洗刷屈辱。”
鹿羲梧摇摇头。
“这本是妖族与三界浮生的恩怨。这般流传了千年的骂名,一时半会也洗刷不干净,唯有把天族全部送上碎魂,法则才会重新审视这人间。”
“所以,我的路还很长。”
鹤舒寒了然。
门口传来响动,守岑慌乱的身影走了进来,靠在白衣魔尊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鹤舒寒好看的眉头一分分皱起,直至最后,眉间山水已经凝成寒冰。
鹿羲梧瞧见了,有些好奇的询问:“发生了何事?”
“无事,只是一个旧友相见,羲儿你先休息一番,我等会再回来。”
鹤舒寒安抚了鹿羲梧两句,披上狐裘匆忙离去。
守岑恭恭敬敬对鹿羲梧行了个礼,也匆匆忙忙追了上去,留下鹿羲梧一人在宫殿之中。
鹿羲梧有了时间将脑中的线索归纳。
窗外依旧月影森森,雨如银丝。空气里弥漫着森冷的潮湿,黏在皮肤之上惊起一阵鸡皮疙瘩。
鹿羲梧余光看见桌上断掉的红绳,想起青衣仙人伶述尘那张永远都面无表情的脸。
鹤舒寒之前说自己魂魄很有可能在他身上。
算算时间,她被敲晕带到魔城已经有些时日了。
倘若他真像鹤舒寒说的那般重视自己,为何迟迟没来寻她?还是说……
鹤舒寒在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