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棠做事利落,不消片刻便将院中的仆役打发得差不多了,只留下几个贴身的伺候。
宋清阮轻轻拨动着手边的算盘,在纸上算着自己的嫁妆。
“夫人,老夫人说,要您移步福寿堂一同用膳。”宁枝进来传报。
一同用膳?
怕是要商议嫡长子的事吧。
宋清阮道:“待我换身衣裳便去。”
她换了身捻金银丝线滑丝素服,虽未施粉黛,却朱唇粉面,一双凤眼顾盼生姿。
只浅浅在鸦青色的黑发上挽了个发簪,余下的长发直直垂到腰间,细软的布料附在身上,显得楚腰纤细,惊才绝艳。
宋清阮故意将妆匣中的珠宝簪子拿了出来,摆在桌面上:
“不必收起来,待我回来,还要清算的。”
临走时,还将初进府时,自家娘亲给她的香粉,连带着手腕上羊脂玉的镯子褪下,一并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做完这些,她这才去了老夫人那边。
进了福寿堂,宋清阮先行了礼,后落座,同老夫人寒暄了两句,这才让丫鬟们上菜。
江老夫人听着外面的蝉声,笑眯眯地说:
“近日越发热了,外面的蝉叫得闹心,清阮你可能睡好?”
宋清阮回道:“睡得好。”她看向外面:“我叫人来粘一粘吧。”
江老夫人开怀一笑,果然啊,清阮不愧是当家主母,她的心向来是最细的,也是最孝顺的!
“那便叫人来粘去,也好叫枕儿安心睡觉,这孩子现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最怕闹了!”
宋清阮道:“是。”
她说完便不搭话了,等着老夫人开口。
果然,老夫人又道:“那江……那孩子可睡的安稳?”
“江清宴。”宋清阮喊出他的名,道:“他那边安静些,想来没什么不安稳。”
“是了,清宴这孩子就能吃苦!”
江老夫人吃了口菜:
“只是孩子能吃苦是一回事,咱们自然不能叫孩子吃苦,正好他们房中的东西都旧了,不如重新做副新的,睡着也妥帖舒爽些。”
江老夫人说完,便静静地看着宋清阮。
宋清阮做事一向顺着她的心意,她不会不答应的!
若不是因为前面她不看好枕儿,她倒也不用拐弯抹角说,直接吩咐下去,叫人给她传话就是。
“老夫人,今上因着世子的事断了侯府的供养,现如今侯府没有入账,已然亏空,吃穿用度皆是儿媳的嫁妆……”
江老夫人笑着打断她:
“清阮,只是做些椅子,用不了多少银子的。”
宋清阮继续道:“老夫人,都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现如今儿媳的嫁妆也所剩无几,不是儿媳不舍得待孩子好,光平日里府中旁支的开销就是一件难事,且那些物件,也并不算太老,何不重新刷一刷,再拿来用,岂不更好?”
老夫人的眼皮垂了下去,不禁暗自疑心,清阮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换做之前,她定不会像现在这般推诿,莫不是察觉到什么不对了?
老夫人讪笑着:“是了,只是两个孩子才刚进府,怎么也得添置些新的东西,别叫人轻看了去才是。”
江骁要给那女子过生辰,她才刚给的那些钱,还不够给那女子采买珠宝的。
孙子开口,她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只好借着两个孩子的由头,为她的忠仆讨个肥差,刮点油水下来。
江老夫人语气沉重的叫了她一声:“清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