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如在一边低声吟道,“有人说,人与人之间的羁绊,第一眼就注定了。”
许漫贴过去,想要仔细听清是什么,周清如又不说了。
只一个劲地喝酒,不要命了。
现在回想起来,周清如竟然还记得他第一次穿的是什么衣服。
那是一个夏天,学校礼堂里正在举办颁奖典礼。
陆廷川作为赞助商,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站在台上发言,“首先,感谢我的妻子支持……”
她从来没有听过任何一个男人,会在重要发言上,第一句感谢妻子。
他的神情专注,眼眸深邃,鼻梁高挺,浑身上下无不透露成功人士的气息。
衬衫上的那枚雪花胸针,璀璨夺目。
好可惜,她刚动心的时候,他竟然……英年早婚。
人还没有上场,她就已经失去了参赛的资格。
那天,她陪着校领导,跟陆廷川夫妇吃饭。
他们坐在一个包厢里,陆廷川旁若无人地给妻子夹菜,“灵儿,你试试这个。”
他妻子也给他夹了几次菜,仿佛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整个饭宴上,陆廷川并没有说话。
偶尔他妻子聊几句,他深情地望着她。
吃完饭后,校领导让她带着陆廷川逛一下学校。
他笑着说,“不用,我们俩想单独走走。”
在校园里,他跟妻子就像一对普通的情侣。
陆廷川看见一处风景,附在他妻子耳旁说着什么。
他妻子站着,摆了几个简单的pose。
过了一会儿,陆廷川摘了一朵栀子花。
轻轻地走过去,簪在他妻子的耳边。
又后退几步,蹲下来,给妻子拍照。
第二次见面,是在某KTV里。
当时是暑假,她听说北京工作机会多,特意在网上投了简历。
当她刚进去面试的时候,身份证和手机就被没收了。
那个时候,她初出茅庐,并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直到培训官给她几套工装,她才惊觉不妙。
那工装穿上去很清凉,关键部位若隐若现。
她忐忑不安地走进一个包厢,有个男客人对她动手动脚。
她温声提醒,“先生,你这是骚扰。”
男客人嗤之以鼻,“来这种地方做服务员,装什么清纯啊?”
“跟着爷,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少不了你。”
她本能退后两步,一不小心,酒水浸湿了对方的衣服。
男客人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别给脸不要脸——”
脸上火辣辣的。
还没有缓过神,她就被扔在了沙发上,一时间天旋地转。
一个身形壮大的男人完完全全地覆盖了她。
大脑一片混乱,她的衣服发出“咝”的声音。
如同她的心脏,四分五裂。
她被困在漩涡里,无处躲避。
更像是砧板上的鱼,待人宰割。
她无助又脆弱,像个破碎的娃娃,只有眼眸里一副视死如归的凛然。
正当那个男人行不轨之事时,突然,包厢里的另一个男人眼疾手快地将他拽住。
轻轻松松地扼住他的手腕。
那男客人疼得龇牙咧嘴,“谁他妈坏爷的好事……”
抬头对上一张脸,又立马低眉顺眼道,“陆总,我错了。”
陆廷川将衬衫脱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还好吗?你是被骗过来的吧?”
她颤抖着身体,凌乱的衣服破碎地挂着,泪痕满面。
陆廷川递给她一包纸巾,又让司机送她回去。
没过多久,她的身份证和手机也物归原主。
后来,她一直关注着陆廷川的一举一动。
包括承乂集团的招聘信息。
只是想要离他近一点。
更近一点。
再近一点。
还会忍不住买跟他有关的东西。
仅仅是希望有多一点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时她听说陆廷川离婚的事情,心里两种声音打架:
一个声音说,“开心一点,说明你还有机会。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
另一个声音说,“你不能幸灾乐祸,更不能趁火打劫。爱一个人,就是以他的快乐为快乐,以他的痛苦为痛苦。”
当第一次见到韩沐由的时候,她心里是开心的,为他感到开心。
他多年的等待终于有回音了。
然而,没想到,事情远比她想得要曲折离奇。
韩沐由竟然忘了他,一干二净。
陆廷川就像当年的她,傻子一样,用尽各种办法。
又怕离得近,给对方造成困扰。
又怕离得远,免不了相思之苦。
只能忽远忽近,制造各种巧合。
……
她喝得烂醉如泥,在卫生间,抱着马桶呕吐。
她感觉自己的胆汁快要吐出来,躯体与灵魂割裂成两半。
没有人知道她心里的苦。
不是每一段感情都能窥见天光。
更多的就像一束花,永远只能绽放在黑夜里。
它见不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