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很惨啊?”
说到这,陈欢眼泪开始往下掉。
邹贝贝看她哭,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我还没吃饭,我饿了。”
陈欢看上去很委屈。
邹贝贝想起来,周四晚上她回来的时候陈欢就睡着了,她们俩都没说过话。
周五她回来的时候,陈欢也睡着了,她还以为陈欢这两天加班累的呢。
“你怎么不跟我说啊,我起码帮你煮点东西啊。哎,你别下来了。想吃什么我帮你买。”看陈欢要下床,邹贝贝赶紧说。
“阳台有点红豆和大枣,你帮我煮点吧。人家说喝了比较好。”陈欢说。
邹贝贝煮上了红豆水,又定了个鸡汤外卖。
“很饿,但是我感觉吃不下去呢。”
陈欢这两天很少吃东西,没什么胃口。
邹贝贝劝她,“多少吃点吧,快点恢复身体啊。自己都不知道心疼自己,谁会心疼你啊。”
听了这话,陈欢又开始哭。
“是我说错了,快别哭了,来吃饭。你最近就看点开心的剧,别一直郁闷,影响心情也会影响身体的。”
“没事,我觉得跟你说说话,心情好多了。贝贝,你别嫌我烦啊。我早就想跟你说,又怕你说我,我就是自作自受。”
陈欢看着蔫儿吧唧的,话倒是不少。
“怎么会啊,那谁知道吗?”
邹贝贝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陈欢的对面。
早上出门邹贝贝才打扫了卫生,桌面上除了外卖和水杯,倒是没有别的。
“知道,他说工作太忙了,没时间过来,要给我打钱,我没要。唉,反正这次可能真的要分手了。”陈欢说。
“到底谁欠谁啊,大姐,你也太理解他了吧。”
邹贝贝真不知道怎么说她了。
陈欢想了想,“你不知道,他一直都对我很好,他一直说过两年我们就结婚的。可是他家里人死活不同意,他妈还说要以死相逼。”
邹贝贝满脸问号,“至于吗?”
“是吧,我之前也觉得不至于,想着我们俩再坚持久一点,可能家里就同意了呢,你不知道,去年我俩分手的时候,他说他家里让人给介绍女朋友了,想找个当地的,他姐姐还说我帮不上什么忙,以后根本不能成为贤内助。”她抽了抽鼻涕,“我觉得人家说的也挺对的。”
“都是他跟你说的?”
邹贝贝把抽纸挪了挪,方便她抽取。
“嗯嗯。”
她喝了口水,又接着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她姐姐跟我堂哥是同学,对我们的情况也了解。知道我们家没钱没地位,不但不能帮他,还会成为他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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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贝贝本来不想说,又忍不住,“这种奇葩家庭,你就算结婚也不会轻松的,根本都不值得你这么痛苦。你也别一直树上吊死了。”
陈欢就是执迷不悟,“哎,我就觉得除了他,别的人谁都无所谓。我就是……离不开他,真的我们俩要是能结婚,我真的什么都能答应,什么苦都能吃,可是他们家就是不同意。”
邹贝贝想了想:“他们家不同意,其实就是他自己不坚定啊。”
陈欢摇摇头,“不是,你不知道,我了解他,他真的努力过了。真的说服不了他们家人。”
“你都这样了,他说来看你了吗?”邹贝贝无语。
“他太忙了,之前他就说要赶紧挣钱,为了以后我们俩的日子好过。”陈欢说。
邹贝贝见过她男朋友,咋说呢?
只有一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
而且,邹贝贝发现了,陈欢根本就不是想听任何意见或者建议,她根本不关心别人的意见,只是享受跟别人倾诉的过程。
她之前并没有摸准她这个脾气,还苦思冥想给她出主意,现在想想还是单纯的做一个听众。
即便是很好的朋友,有的时候也不便指手画脚,只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ok。
陈欢的成长环境一言难尽,她是下面村里长大的孩子,家里有两个双胞胎弟弟。小时候但凡有个感冒咳嗽,家里人总是抱怨,怎么又生病了,一点都不省心之类的。
所以陈欢特别害怕去医院,不敢生病,每次感冒都觉得是自己没用。
吃药都觉得又浪费钱了,对感冒发烧简直有心理阴影。
其实家里倒不是说多么虐待,只是父母就是这样的教养方式,或许他们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很多家庭里带来的问题是会伴随孩子一生的。
这些东西如影随形,其实不是那么明显,但在某一刻你会发现,原来这就叫原生家庭的痕迹,不容易发现,也不容易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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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欢说准备过段时间辞职。
辞职就肯定不能继续住在宿舍了。
她又想离开南城了。
有些行李已经陆续寄回老家了。
陈欢不住宿舍,邹贝贝也计划找房子出去住了,一直住在学校也不是办法。
她的考研成绩没有过学校线,但是居然过了国家线。
不过她没有打算调剂,或许明年再考一年,也或许不再考了。
先把驾照考出来再说。
邹贝贝真是没想到,考个驾照会这么累,她常常身心俱疲。
虽然起早贪黑了三四天,其实每天都没有练几把,但仍然非常疲惫,有次还被教练给说哭了,真是丢人。
尽管如此,结果还是好的。
科目二侥幸通过。
考试过去两天了,想起来,胃部还有隐隐的不适感,她本来就是很容易紧张的人,极为敏感。
通常自己意识不到的时候,身体会比你预先感知到情绪。
甚至这几天做梦,仍旧会梦见练车考试的场景,翻来覆去都是相似的影像。
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已经过去了,心情还是忽高忽低。
大约最近确实有点忙,还要找房子,心情颇为动荡。
邹贝贝其实是个内心很脆弱的人,非常容易哭,从小就这样。有时候也不是存心想哭,不是因为委屈,不是觉得内疚,不是因为被教训,只是泪点超级低。
简直像是生理性的掉眼泪,生来如此,没人知道她是多么痛恨自己的这个毛病,她有时觉得自己简直是以泪水来面对外界的,敏感脆弱又无助。
她其实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明明有一万种面对外界的方式,哭是最脆弱最让人无语的这一种。
一个词概括就是玻璃心,玻璃心到无以复加,怎么也改不掉。
邹贝贝觉得自己是用眼泪来抵御风险抗拒世界的。
想想是很可笑的,可是她笑不出来,别人可以轻描淡写四两拨千斤的话对她来说都是千斤重。
世人都知道接纳自己很难,是因为自己的许多问题明明知道,却难以克服。
但总是学着接受。
接受才是改变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