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公园是很热闹的，很多附近的老人都在这边晨练，有时也能听到吊嗓子的声音。

鸟叫和雨声间或在外面，还有小鸟踩在枝头上又飞开的颤抖声……

雨声滴答在窗台上，时缓时急，渐渐停了。

看时间尚有些早，吕知乐复又睡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早上七点。她昨天睡得晚，也没睡踏实，精神就有些疲累，闹钟响了好几次才坐起来，她眯着眼睛缓了好一会，才撩开窗帘看了看窗外，倒是没多少下过雨的痕迹，她几乎疑心听到的雨声是梦，似假还真。

正想着呢，老妈在外面喊了一嗓子，“还不起啊，七点了啊。”

吕彩霞起得早，已经做好饭了。

吕知乐打了个哈欠，一边套上衣服往外走。

快放假了，人也有点懈怠，一点也不想去上班。不过比其他上班族好的一点是她们有暑假可以期待。

早饭满满一桌，很丰盛。

吕彩霞煮了粥，包了饺子，煮了鸡蛋，桌上还有两盘张大冬新做的小咸菜。

看到吕知乐睡眼惺忪出来，张大冬吐槽，“怎么那么懒，晚上不睡，早上不起的。在学校也那么懒吗？工作这么懒，人家领导能愿意吗？工作目标都能达到吗？”

吕知乐头脑不清醒，听到了这些灵魂发问，只记得最后一句。

“我的工作目标就是退休。”吕知乐打了个哈欠说道。

“你这刚上班几年就想着退休。”张大冬不以为然，觉得吕知乐简直浪费自己的文凭。

“吃饭吧。”吕彩霞正在吃第二个包子。

“不吃。”吕知乐看了一眼满桌的早餐，转身去了洗手间。她刷牙洗脸都很快，三五分钟能搞定。但洗头发稍微废了一点时间。当然，吕知乐是时间管理大师，迅速洗完头，抹上护发素，再刷牙洗脸，之后冲洗头发，一整套下来行云流水。

洗完出来，吕彩霞跟张大冬吃完早饭了。

14

“给你盛了一碗粥，喝点吧，快凉了。”

吕彩霞对孩子吃饭有种执着，虽然吕知乐早就不算小孩了，但跟父母在一起好像就可以一直长不大。

她刚刚刷完牙，不太想吃饭，而且她还要吹一下头发。她答应了一声回了房间，迅速穿戴整齐。

再次出来的就是一身白衬衣，西装裤，脚上蹬着帆布鞋。一般到了学校她会换上皮鞋。

头发只吹了一层，她头发太厚，吹干需要太久。

吕知乐故意没扎头发，想着到学校门口再扎起来，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晾干。

其实刚刚上班那会，她穿得还不是那么职业，还比较日常，后来被同系的王老师阴阳怪气了几次，意思是她看着真不像老师，这样代课人家会分不清到底是老师还是学生。

吕知乐反思了一下，她说得也很有道理，何况她确实不想让人家知道她私底下的样子，索性在学校就只穿职业装，头发也是一丝不苟的扎上去，从头到脚挑不出毛病，简直就是老师的模板。

不知道为什么，穿上这身衣服她在学校里就有了安全感，简直是她的战衣。

“你们学校还管你穿什么吗？这么热的天还穿这么严实，你怎么不穿裙子？”吕彩霞看到吕知乐的打扮虽然不意外，但还是想多嘴说两句，她们办公室的年轻女老师穿得都可好看了，尤其是语文外语系的老师，看着就有朝气。

看看自己的女儿，简直跟自己是一代人。不，比自己还要老气，吕彩霞才不会穿那种衣服，她的衣服都很有风格，虽然舒服，但也不老气横秋。

“不管啊，我自己喜欢这样，多方便，不用每天考虑穿什么，对了，我的衣服你不要给我洗，昨天那个衣服你给我洗了是不是。我那个没打算洗的，而且那个衣服最好手洗，洗衣机洗完了都是皱。”

“我给你熨熨不就行了。”吕彩霞云淡风轻。

“你还会熨衣服呢。”吕知乐故意挑衅。

“好哦，我什么不会啊。熨个衣服多简单的事儿，等我有时间了给你做衣服也行啊。”做衣服是吕彩霞的专长，熨衣服也是基本操作，受到质疑那是万万不能忍的。

“不用了，你别勤不着懒不着的给我洗衣服就行了，你们这个衣服乱成这样，你看沙发上，该洗的洗了，洗完的收起来不行吗？乱七八糟。”吕知乐说着说着开始抱怨。

“行了行了，快吃饭吧。”吕彩霞转移话题。

吕知乐拎起准备好的帆布包，“不吃了，我走了。”

15

因为夜间下过雨，清晨六七点的微凉有时给人一点假象，好像夏天并没有那么热，出门走几步就发现不是这么回事。

一场雨并没有带来多少凉爽，鼻尖上的汗珠是一点一滴累积的，细密的沿着脸颊边缘往下走，树枝是纹丝不动的，连大步伐走起来依然静止的空气里也满是热气。

吕知乐穿的这个衬衣是新买的，似乎还不服帖，穿上有种不透气的感觉。

热气是稠密的，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将人挤压在一团火里，喘不开气。一直走着好像也不觉得什么，一旦停下来，进了封闭空间就如同进了烤箱一样。

吕知乐看来了一辆公交就直接上了，没继续等空调车，这是一辆只吹自然风的老旧公交，因为车费便宜，坐的人格外多。

她刚刚走了一身汗，思绪也变得有些慢，脑袋好像被什么东西卷住了。想要思考，却不知道从何思考起。

周围的人脸上写满了焦躁和不安。热气让人心里升腾的是不满和焦虑，带着毫无生气的脸看什么好像都没劲。

早上的公交除了上班族，更多是买菜的大爷大妈，每个人都拖着买菜的手拉车，上车的时候那叫一个生龙活虎。

吕知乐站在一旁，看着这些比她精力还要旺盛的退休群体，心里不免羡慕，不知道自己退休的时候是不是也能这样脚下生风。

公交站晃晃悠悠在成天修整的道路上行驶。

四下大开的窗户只有在急速行驶的时候才会有风，偏偏堵车，恨不得开三秒停五秒。

上班就是这样，稍微提前个五分钟出门，到单位路上就畅通无比。稍微晚个几分钟，路况就复杂多了，到单位的时间差的就不仅仅是几分钟。

司机师傅头顶上的小风扇飞速旋转，在炎热但安静无比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吵闹。

安静兴许是因为人们懒得开口，面无表情居多。除了售票员偶尔喊一嗓子往后站站或者到哪站之外，就很少听到什么声音了。

有时候坐空调车，下车会觉得进了蒸笼。这次倒是没有差别了，下车反而有呼吸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