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听在段志感的耳中,就好像是他自己在心中跟自己说话一般,除此之外,再感觉不出任何东西。
噌!
凌云志突然飞掠过来,还在倒飞中的段志感只觉眼前一花,凌云志便来到了跟前:“遗言……就带给阎君小鬼吧。”
危急关头,石崇瑞猛地抬头:“阁下!”
然,凌云志哪会管他?便是一掌抓按向段志感的心脏。
“嗤!”段志感惊心切齿,此间正好后脚快要落地,遂是脚尖一落,仅此便能点触地面,便瞬时旋腿摆膝,险之又险地侧身躲过了凌云志的右手。饶是如此,他胸口内外两层的衣襟都被对方手上溢出的劲气扯破。
呼!
方一避开,段志感便即刻蹬地后跃,却是退往凌夜那边。
有见于此,手中还拿着大半块砖头的凌夜顿时目中一惊,而此一瞬,凌云志却突然侧目旁观,而后只一步侧踏,便瞬间掠至柳月身前,却在转身看来时,抬手便将这根飞向柳月面门的吹箭攥在手里。
见那吹箭,段志感顿时瞳孔一缩,遂直接旋身落在凌夜近前,怒视向那边的石崇瑞道:“尔好大狗胆!”
彼时,柳月却是站了起来,但此间已被凌云志挡在身后。看他手中吹箭,整体是淡淡青金,约半尺纤长,尖端含有一点血芒,尾端一片黑色羽绒。虽然被人抓住,却能看出它中间螺空。
“……”石崇瑞为之沉默,遂慢慢垂下头来,却将手中拿着的纸扇丢在地上。
此间看去,却见那纸扇底部有个小孔,大小粗细正好够那吹箭藏身。
而到此时,凌夜等人也反应过来,先见柳平宽和赵玉凤惊醒退开,便见凌夜丢下砖头急步冲来:“娘!”
柳月一颤,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凌云志一语不发地望着石崇瑞看了一会儿,随后便撤眸看向手中的吹箭,可虽在看,又不似在看,只是目里映出,言辞缓慢:“七煞派的黑羽螺心针……”遂在把手垂放下去时直接将那吹箭化成一片流光,便是黑羽也燃萤火消失:“你是血剑堂的人。”
他不是在问,石崇瑞也心知肚明,便在一默之后向对方惭愧抱拳道:“我——某也是被逼无奈,还请阁下见谅。”
此时,凌夜也来到柳月身旁,可见对方那脸茫然,只是呆呆地望着自己,他便不由沉默。
“见谅……”凌云志低声自语,随后便是嘴角一牵:“我杀了你,再稽首认错,是否妥当。”
石崇瑞沉默一时,随后慢放双手,抬头看向对方道:“杀人偿命,以死换死。此,便是对罪行最好的抵消。既是对法、正最佳的维护和诠释,也是能给予受害一方最大的尊重和公道。”
凌云志目不转睛地望着石崇瑞看了好一会儿,却将嘴角牵扬一丝,目里晦暗地说道:“看来,你这该死之人,还想多活一会儿。”
石崇瑞沉默,段志感也沉默。赵玉凤沉默,柳平宽也沉默。
凌夜咬牙,禁不住伸手去摸柳月的脸颊,但触手可及时,却是僵在那里,不敢去碰。
“唪……”石崇瑞深深释息,随后聚目注视着凌云志说道:“既未杀成,便罪不至死。纵……”不等他接着往下说,凌云志却隐晦一笑:“我若接不住呢。”
石崇瑞声息一塞,禁不住轻慢咬牙,随后先侧目望了一眼柳月那边,才回望向凌云志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石某非是甚么奸贼恶党,狡诈恶徒。错便是错,做就会认,既不会去装疯卖傻,也不会变相卖惨,乞人怜凶。”
话音未落,便见他着手将儒巾取下,只是垂目一望,便将它愤然抓紧。遂见段志感面色一变,石崇瑞已经将它当场扯破。
刺啦!
虽是两半,却是不整,便见他将之松落,怒容严正道:“某有罪认罪,有命偿命。但此间,我志向未酬,抱负未果,便以此冠代死延生,向阁下乞讨二十年光阴。届时,无论怎般,事态如何,只要活着,便来伏罪。”
段志感禁不住皱起眉头,他目光一阵闪烁,心生种种,可眼下却都不合时宜,也没有能力左右局面,随后暂时压下心思,转头看向凌云志那边。
凌云志没由来得扫了一眼段志感那边,随后便望着石崇瑞看了一会儿,语气莫名道:“很多时候,将一个人折磨到寿终之际再将其处决……要比直接宰了他,更为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