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回去吧。”他说完又率先提步离开。
池遥忽然拿不准他的情绪,难道他觉得尴尬和羞耻时是这种反应?怎么更像是人在焦虑的情况下产生的暴走行为?
解意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发现池遥没跟上来,他脚下一顿,身体因为惯性往前倾了倾,而后僵硬地转回去等她。
“解意……”池遥极快地组织语言,斟酌道:“如果你是觉得对我过意不去,那么完全没必要,这件事不会影响到我。如果是其他原因,你愿意说的话,我也可以倾听。”
解意没置可否,接过她手里的花:“我帮你拿着吧。”
他虽然没说原因,但步伐明显缓慢下来,和她并排往回走。
两个人一路上没说什么话,直到可以看见宿舍楼下岗亭的位置,池遥忽然开口:“你认识那个Omega?”
“不认识!”
池遥最后一字刚落下,解意话赶话地就给出否认,他眼睛微微瞪着,眼神警惕,又很快懊恼刚才的反应太过不自然。
“是嘛。”池遥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没有戳破,原来他的确不是因为尴尬和羞耻才有这样的异常行为。
军区的Omega测试员一共只有四十人上下,解意在这里待了七年,能辨认出对方的声音很正常,他既然不想说,她也不会多问。
她正迈步准备接着走,忽然一只手掌握住她的手臂,微微用力拦下她向前的步伐。
“池医生。”
她停下来,安静看向解意,等他发话。
“这件事不能和别人讲。”解意直视她的眼睛,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眉间蹙得很深,几近恳求地说:“不管那个人是谁,哪怕用佚名指代,也不能当作茶余饭后的八卦讲给同事听,一旦传到军事部,他们一定会彻查,到时候那个Omega不仅是身败名裂,她大概率活不下去。”
池遥表情也凝重起来,她上次听刘臻和赵龄提起过Omega服役期不能谈恋爱的规定,但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
解意接着说:“服役期不能谈恋爱,也不能发生亲密行为,这些是工作大忌。一旦违反规定,不仅这些年的工作收入会被全部收回,还要赔付巨额违约金,拿不出钱的话,要么一直在军区工作偿还债务,要么进监狱。”
他握在池遥肘部的手微不可察地收紧:“如果一辈子都无法离开军区,或者好不容易离开军区却是踏入监狱,对于我们之中的许多人来说,还不如去死。”
池遥听得瞠目结舌,信息素测试员和军区签的合同竟然这么不平等,第一次听说违反规定要将应得的工资退还。
她问:“你们签合同的时候知道这些条件吗?”
“我们之中的很多人都是从战区侥幸活下来的,小时候经历过战乱,遭受过颠沛流离,哪怕存在那些不平等的条件,也很难抵住一份稳定且高薪的工作的诱惑;再者,虽然我们能力有限,但也都抱着为帝国尽一份力、早日结束战争的初心。”
他停顿片刻,眼神里带上更为复杂的情绪,像是失望又憎恨:“只不过很多事情与我们预期不符,但已经没有退路可走。”
池遥听得心绪复杂。
“我答应你。”这种情形下,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比不上一句承诺,“这件事我会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
“谢谢。”解意抿了抿唇,“也替她谢谢你。”
两人一路沉默地走进乘梯,池遥有些话想说想问,比如解意说这份工作“与预期不符”指什么,又比如让他提醒一下那位Omega,以免被别人发现,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这件事就此翻篇,他们只需要保持普通的医患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