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辕国晧王……”扶云卿重复沉吟着这四个字,“便是那统领三十万冀州铁骑的宗政烬吧?听闻此人身世很是传奇。”
“我好像也听过他,他年幼弑母,实在可怖,我们应当避之如蛇蝎,尽量不要来往。”祁岁安挽着扶云卿的胳膊,小心地说道。
扶云卿抿唇未语,带着祁岁安入住了临安城最大的喜来客栈。
喜来客栈专供南来北往的天下人落脚,收费不菲,治安不错,也方便打探消息。
“小二,来四间天字上方。”扶云卿将银两抛给店家,一路走上四楼。
四楼登高望远,扶云卿站在大开的窗前,吹着呼呼作响的春风,看着熙熙攘攘的繁华街市,目光也冷凝了几分。
有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正端着破碗四处行乞——
扶云卿目光深邃的明眸略动,飞身下去,蹲下身来扶起一个被人群挤倒在地的小乞丐,笑眯眯道:“没事吧?”
那小乞丐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乍见扶云卿还以为天仙下凡,看得神情一晃,生怕脏了贵人的手,急忙后退三步,诚惶诚恐道:“没、没,多谢大姐姐搀扶。”
这临安城内非富即贵者实在太多,乞丐生怕得罪谁。
其余七八个乞丐,有年岁大的,也有年幼的,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扶云卿抿唇微微一笑,从腰间解下荷包,掏出十几颗碎银朝他们手里一一放去。
有个三十多岁的乞丐眼底划过明锐目光,收了银子便问道:“贵人出手如此大方,可是有事要嘱咐我们?有危险的事情我们不做,我们本就是乞丐,身无长物,若再做铤而走险的事,只怕连仅有的一条命都要丢了。”
扶云卿摇头道:“不让你们做危险的事情,只想诸位打听打听,一位叫凤莲长老的人。若有线索重赏,若能找到此人,酬谢更是丰厚。方才这十几两白银只是定金。”
乞丐常年走街串巷,探听事情的渠道也更全面。
显然那年长一些的乞丐,并非第一次做这种事。
“原来是打听人啊。包在我们哥几个身上,只要你酬劳够多,我甚至能让满临安城的乞丐都帮你找人!”那男子拍着胸脯道,“我叫吴东,若是探得消息,又来何处寻你?”
扶云卿看了眼对面的茶楼:“每日午时,茶楼门口的小巷等你们。”
说到此处,她脸色正了几分:“我打听此人之事,诸位不可泄露风声,若是走漏风声,可就得不到一分酬劳。”
“我们都懂,都明白的。”乞丐们点头,让她只管放心。
扶云卿这才拐了个方向,离开之后绕了一圈才回到喜来客栈,没让那些乞丐知道她的具体住所。
听父亲所说,母亲是辕国临安人,想必这么久的时间,二人已经到了临安,可她找不到二人,便只能从那凤莲长老入手。
食过午膳之后,扶云卿又画了扶鹤霄与温沿溪的画像,再次交由乞丐,探听父母的下落。
做完这一切,已是傍晚。
辕国强盛,没有宵禁,哪怕是到了夜晚月亮高升之时,走街串巷的游人依然很多。
扶云卿坐在窗前的藤萝椅上,从袖中拿出一方镂空金盒。
金盒内锁着名贵软缎包裹的奇玉,说有提神醒脑的奇效,能抑制淬怨毒……
这是祁承翊给她的。
祁承翊死了,什么都没留给她,除了这方金盒奇玉,甚至没有留下半句话。
他死后的这些日子里,扶云卿时常在夜深独处时拿出来摩挲,每每尝试打开金盒,却因为金盒设计的太过精巧复杂,竟都不能打开。
她倒是想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玉,值得祁承翊如此小心珍视……
脑海里,再次划过祁承翊教她杀虎、替她杀南蚩皇帝的画面。
一幕幕、一次次,怎能轻易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