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烈日当空,杜绵绵气喘吁吁地停下动作,“跳…这么久,够了…吧!”
她额间满是大颗的汗滴,将原本姣好的妆容冲刷得白一块黑一块。
沈青鸾悠悠地抿了口茶,气定神闲的模样衬托得杜绵绵更加狼狈。
她玩味地笑了笑,“还请杜姨娘再跳一会。”
“凭什么!”
沈青鸾没有解释。
前世是她太蠢,总想着对所有人都尽善尽美,以至于让杜绵绵这个妾室靠着不要脸的手腕骑在她脖子上拉屎。
事实上,正妻对待妾室天然就有着压制的权利。
好在,这个道理如今明白也不晚。
沈青鸾用帕子压了压沾湿的唇角,“杜姨娘若不跳,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杜绵绵一阵咬牙切齿。
回去?
她跳了老半天,沈青鸾面前的白纸仍旧是一片空白!
她这会走了,沈青鸾再将不能作画的责任全都推到她身上,她白谋划一场不说,方才在这蹦跶这么久,岂不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杜绵绵眼睛恨得通红,却也只得愤怒地忍着双腿酸痛继续跳下去。
刘月娘间或甩着帕子笑道:“杜姨娘跟先夫人虽然像,可舞蹈却是多有不及。”
君远便追着问她杜文娘跳舞是如何。
一来一往,两人全都将卖力跳舞的杜绵绵抛在脑后,只有沈青鸾以手托腮,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杜绵绵一时心里破口大骂!
骚狐狸,小王八羔子。
直到日头西沉,杜绵绵一张脸汗津津地宛如刚从水里捞出来,沈青鸾才懒洋洋道:“够了。”
君远止住话头凑到她身边:“可以画了吗?”
杜绵绵一停下便是一个踉跄,还好身后的丫鬟眼疾手快撑住她。
扶着她挪到沈青鸾身边,气喘吁吁道:“能画了?那就快画吧。”
她紧紧盯着桌面上的纸笔。
辛苦这么久,只要沈青鸾将她画入纸中,她也算得上立功。
沈青鸾果然挽袖提笔,在砚台之中沾上点墨。
杜绵绵双目带着满满地渴望,死盯着她一举一动。
狼毫小笔划过空气,悬于白纸上方,眼看就要落下。
“呀。”
沈青鸾忽然收回手,累得杜绵绵眼珠子险些掉出来。
“怎么了!”杜绵绵火气越发大。
沈青鸾起身,“差点忘了,今日父亲让我回府一趟,一大早就看杜姨娘跳舞,险些忙忘了。”
她表情闲散,杜绵绵却气得快要炸了。
“沈青鸾!”
杜绵绵双手捏拳,恨不能一拳攮在沈青鸾脸上,“你故意耍我吧!”
沈青鸾以扇掩口,活色生香地挑眉,“你说呢?”
她转身欲要走,杜绵绵气势汹汹地上前抓她,“你站住!”
珠珠挺胸往她面前一站,杜绵绵那一连串急欲喷出口的怒骂就这么被咽下去了。
她看着沈青鸾的背影,忽然委屈地挤眼泪:
“我只是想帮大爷重新画出姐姐的画像而已,夫人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该这么耽误大爷的事,辱没我姐姐的画像。”
她哭得嘤嘤难过,君远也攥着拳头怒视沈青鸾的背影。
直到沈青鸾带着一个木盒从屋子里出来,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三日后,我自会将杜文娘的画像送到大爷手上。”
君远可耻地沉默了。
等沈青鸾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转而看向杜绵绵,语带天真安慰道:“姨母别哭了,沈青鸾别的没什么,说话倒是一惯算话。”
杜绵绵本就被沈青鸾一番耍弄气得胸口快要炸掉,偏还一丝出气的地方都没有。
沈青鸾就似一颗铁豌豆,咬不烂砸不破,反撞得你一身淤青有苦说不出。
这会君远隐隐站在沈青鸾那边的这句话,直如一根细针尖尖地将她胸口戳破,那股子气一下泄开。
杜绵绵喉间娇喘一声,直愣愣往后头晕了过去。
“姨母!”
君远忧心不已。
刘月娘上前稳稳地扶着她,冲着君远和善地笑了,“杜姨娘今日辛苦了,合该好生歇息。”
君远赞同地点头。
刘月娘嘴角的笑越发深,“若是大爷来打扰,杜姨娘忙前忙后伺候定然又要劳累。”
君远忙不迭道:“那我去跟父亲说,免得打扰姨母。”
杜绵绵身边的丫鬟看着两人对话,心底急的要命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君远去前院等君鸿白。
刘月娘又假惺惺关心了杜绵绵一番,也摇着帕子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