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才蒙蒙亮时,一支轻装军队从京都角门悄然离开。
为不被探子发觉,姜晚安排梨侍扮作胡人的商队,护送杨佳和两批军队装作货物离开。因为姜应夜提前将守角门的侍卫替换成了自己的心腹,故而也无人过问这两支商队的底细。
天光倾泄,姜晚伫立在城墙上,注视着车队消失在地线,方才回过神地望向城内的方向。
她明白,边境三城的换血才是开始。
此次杨佳远赴远城,姜晚本意是将虎符委托予他。
可杨佳不愿受此虎符,只接下了调任诏书和连城官印。
临行前,杨佳私下对姜晚说:“公主,微臣知晓您并非外界传闻那般暴虐无情。如今姜国朝堂动荡,太子康复希望渺茫,微臣这一去便难以再归京都。”
杨佳说着,难免有些哽咽。
他身为姜应夜的外姓表亲,自幼作为姜应夜伴读一同长大。二人情同手足,杨佳可谓是姜国最衷心之人。
而今他妻儿老小皆在京都,他却仍愿意做这个难讨好处的远城主司,叫姜晚由衷钦佩。
杨佳言辞恳切:“长公主,皇兄身边人是是非非,多有心思,您是皇兄最疼爱的女儿,而今京都如何,全依赖着长公主多加注意了。至于边境三城,微臣定不辱使命,不会让这三城中,再出第二个曹瑞。”
说罢,杨佳轻装上阵,就连杨府的心腹也只带了十人前去苦寒之地。
姜晚明白,在京都表象的安宁之下,其实蕴着暗涌的波涛,只差一个契机便会迸发,将整个京都淹没。
姜晚裹紧肩上的大氅,她呼出的热气散在寒风中,极快地被凝成一道白雾。
若隐若现间,她瞧见城墙下有一顶熟悉的小轿正朝着长乐街的方向赶去。
姜晚敛起心神,向身边的杏儿问道,“阿婵的卖身契给了掌柜没?”
杏儿答道,“已经给了,不过阿婵姑娘说要收拾一下行李,今日才会从熙和楼搬出来。”
姜晚沉吟片刻,吩咐道,“备辆素车,去熙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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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街划分作两段,前半段营着不少种类的营生,而后半段则是做着酒楼、妓馆的生意。
这后半段的街市只在日暮之时才开张,白日里就算馆内的下人或者姑娘们要出门,也都蒙着面偷偷从后院离开,乘着素色小轿去前段街市才会下轿。
像眼下这一顶素色小轿明目张胆穿过后段街市的情形,一年里屈指可数。
不过时辰较早,后街也只有两个负责洒扫的小仆好奇多看了两眼。他们见轿子停在了熙和楼前,便小声议论道,“怕不是那位吧?不是说马上要与长公主成亲了,怎的还来熙和楼找老相好?”
“你还不知道呢?长公主为熙和楼花魁赎了身,恐怕就是为了讨这位欢心。”
“唉,这些上位者的情爱真是捉摸不透,哪有人上赶着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呢?”
“要我说,恐怕是那位贵人不想要做驸马,这才叫长公主想了这么个损己的主意将人留在自己身边。依着我瞧,这长公主哪怕有通天的本事,得不到喜欢的男人的心就是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