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不言微微垂首,双手作揖行礼,举手投足间丝毫不见方才因与武状元争执时留下的影响。
姜晚扫了他一眼,樱唇微张,将含着的瓜子皮对武状元轻轻一吐,笑弯着眸再次问道,“武状元,方才本宫问你的话怎么不答呢?”
武状元脸色早已变得煞白,他费力地咽了咽口水,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发颤:“回禀长公主,微臣酒后失言,并非有意冒犯天子。”
姜晚仍磕着瓜子,只不过她将所有的瓜子皮都吐在了武状元身上,等到一捧瓜子嗑完,她才转身坐下。
“方才本宫听你说的话,你似是很痛恨女子。”姜晚笑里藏刀问道。
武状元忙赔笑道,“长公主哪里的话,微臣有一妻四妾,怎会痛恨女子?”
姜晚借着杏儿递来的茶水漱了口,又对武状元勾了勾食指。
武状元不敢起身,在地上挪着双膝,维持着跪地的姿势快步上前。
他挤满褶子的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正欲开口说两句奉承话,姜晚却将漱口水吐在了他头上。
热茶混着瓜子皮从武状元头上淌下,他的笑容也一点点僵住,眸中怒火隐隐迸发。
杏儿为姜晚擦了擦嘴,姜晚才笑道,“本宫就是实打实的娘娘腔,也不爱装大爷做男子,武状元,你觉得本宫是不是也不配做这姜国的长公主呐?”
武状元丑陋的五官因为强忍愤怒而略显扭曲,可他不敢发作,只是颤声答道,“微臣不敢。”
姜晚又笑眯眯地回头望了看客们一眼,问道,“你们方才看热闹看的高兴,可是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
一时间,所有人跪伏在地,头也不敢抬一下,生怕被姜晚认出了身份祸了家族。
“武状元,你心不诚。”姜晚忽然开口道。
武状元哪还敢答话,拼命磕头认错,只说自己贪杯说错了话,请长公主宽恕。
姜晚的护甲轻轻敲着手边的桌几,她的视线落在了黎不言身上,随后对杏儿耳语了两句。
杏儿将姜晚的意思转达给黎不言,少年的肩膀几乎不可见的轻轻一颤,一阵风寒吹入厅内,恍若要将他的身子吹倒在这漫漫寒夜中。
黎不言死死咬住下唇,手指紧攥着大氅,手关节亦微微泛白。
他思忖片刻,对姜晚的方向点了点头。
姜晚这才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她居高临下地蔑视着武状元,眸露讽刺:“武状元,你娶那么多妻妾不是你爱女子的证据。反之,你视感情如草芥,你视女子如玩物,你认为女子是天底下最可任你踩踏之人。你却忘了,这世间每个人,都是女子怀胎十月走一遭鬼门关诞下的。”
武状元哆嗦道,“微臣不敢忘......”
“罢了。”姜晚收回视线,她从袖中取出一节竹哨吹响,顷刻间有十名身着飞鱼服的暗卫现身于她面前。
姜晚遥遥一指,笑道,“把他带去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