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作品写什么?
《废都》?《白鹿原》?那不纯纯挨批嘛!
必须是又稳妥又出名,还能赚钱!
方言一时间被问住了,摇了摇头:
“我还没想好要写什么。”
“没想好也很正常,文学创作本来就不是一件一蹴而就的事。”胡采理解地点了点头。
“是啊,写作特别需要灵感,一个对话、一个人,甚至一個东西,都有可能来灵感。”
陆遥从口袋里取出烟盒,“我的灵感源泉就是烟,只要抽烟,灵感自然就会来。”
方言调侃道:“好家伙,宝成!2毛6一包,你这个灵感可有点贵啊。”
“哈哈哈!”
顷刻间,哄堂大笑。
“陆遥的老习惯了!”
贾平洼也打趣说:“发了工资先买包好烟,其他什么都是次要的,又要体面,可又不讲究门面。”
陆遥辩解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只有抽着好烟,才能有一种庄严的心情,只有保持庄严的心情,才能有灵感,才能庄严的创作。”
“你啊,就是歪理多。”
胡采分享经验道:“灵感这东西,关键在于多看、多想、多走、多说,比如刚才在月台,你们跟岩子聊这个‘反思文学’,不就蹦出很多有意思的想法吗?”
“胡老师说的对。”
贾平洼、莫伸等人无不赞同。
“离中午还有段时间,要不接着聊?”
方言准备集思广益,听听他们的见解,或许能给自己接下来的创作,提供一些思路。
但让人失望的是,要么是老生常谈的伤痕文学,要么是随波逐流,从伤痕文学跳到反思文学的框架。
毕竟,《牧马人》打响了反思文学的第一枪,很有可能取代伤痕文学,成为新的主流文学方向,这类跟风的作家,多如过江之鲫。
倒是刚才一直活跃的陆遥,沉默地抽着闷烟,抽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
“《惊心动魄的一幕》,我想再投一次。”
方言挑了挑眉,注意到有说有笑的众人顿时鸦雀无声,整个隔断里变得异常安静,只听能到过道的脚步声,车厢“哐哐”的晃动声。
“你果然还是没有放弃啊。”
胡采叹了口气。
“放弃?什么意思?”
方言投去问询的目光。
“《惊心动魄的一幕》是我78年写的一篇小说,屡投不中,到现在,一年多了,已经不知道被退稿了多少次,连我自己都记不清。”
陆遥苦笑连连,陕北代表团里,就属他一直不温不火,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代表作。
“为什么?”
方言好奇道。
“他的这部小说很好,但主题太大胆,思想太超前,甚至可以说有些不合时宜。”
胡采摇了摇头。
陆遥简单地说出《惊心动魄的一幕》的整个故事,背景就是那段特殊时期,既有自己的所见所闻,也有真实人物为原型。
“确实很超前。”
方言从头到尾听完,简直比《枫》还要大胆,等于是《活着》里春生的独立单元故事。
要不,写《活着》?
我靠《活着》活着?那余桦还能活着吗?
“是啊,本来我已经打算放弃,但跟岩子你聊了这么久的反思文学,听你讲了修改《牧马人》的感悟,我又重新反思了一下。”
陆遥嘴角上扬,“当时受到伤痕文学的影响,着眼点放在批判上,写得太猛烈。”
“可不是,像一篇讨伐檄文。”胡采道。
陆遥说:“得改一改,把重点放在敢于斗争的过程和精神上,写积极的一面。”
“改好了,要不投《燕京文艺》试试,我请编辑部老师看看,或许有戏?”
方言把自己当《燕京文艺》助理编辑的事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