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花缭乱之际,只听得一串珠玉飞泻而下,激荡在玉盘之中,原来凤见已双手连出,在这琴弦之上飞速拨奏。
大殿之顶只见裴九一袭蓝衣,便也如珠玉倾盘,飞花落瀑,飘飘而下。周身激荡着剑风护住他的身影,此招取自绝境求生之用。
剑九式,鲸落!
还未等他落至地面,那浩瀚决绝之意似又汹汹扑来。
还来!
此刻裴九心中一凛,若是此曲重奏,自己势必力竭。该如何,该如何?
还好凤见那头已是先支撑不住,只听一串滑音,怒意戛然而止,堪堪收住了。
“好!此生能闻此音,观此剑,余愿足矣!”殿内外猛然爆发出一阵喝彩之声。其余众人反应过来,尽皆鼓掌惊叹不已。
在座丽妃、鹤舞等一干精通音律之人,却看出了暗中的门道。这哪是什么琴剑和鸣,分明是琴剑相斗。此曲极短,似乎二人只争朝夕,才不过杯酒功夫,便已双双力竭。
一曲终了,裴九只能倚柱而立。凤见亦是面如素笺,双手不住微微颤抖,但仍行至裴九面前,还了一礼。
“这剑……你竟能至此,凤见心服,那日之事……我也终能放下了。”
语毕,她便转身离开,没再给裴九一刻开口的机会。
他原本还暗自担心凤见因那日之事对他心生龃龉,闻得此言,他心内一宽。
也好,那就都放下吧……
待得凤见归坐,皇贵妃一把拉过她的手来。只见双手血迹斑斑,她一双纤手奏出如此刚强之音,早已伤及皮肉,累及筋骨。
“你这孩子,这又是何必……”皇贵妃心疼如绞,但知女莫若母,适才这琴音,这剑舞,她已明白凤见与裴九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拿这女儿一点办法也没有,也不知该从何宽慰起,只得悄声唤出医官,为凤见细细包扎。
裴国公也立刻大步至裴九身侧,低声道:“你好糊涂!怎能当众连用三式,若是错骨爆筋,你置自己的性命和裴家于何地!”
裴九苦笑道:“伯父教训得是,是我冲动了!”
他向席上鹤舞公主方向一拱手道:“鹤舞公主见谅,裴九已无力再用剑,公主之曲,只怕无缘了!”
听闻此言,鹤舞心头既不愿,又不甘。她这几日费尽心思安排这服饰,苦练琵琶,还授意宫人将她的出场放在最后,就是为了能在这盛宴之上艳压群芳,一鸣惊人,教裴九公子对自己另眼相看。可天不遂人愿,自己精心准备的一切,竟让凤见给搅和了去。
“……该死的凤见,你我等着瞧!”她银牙几乎都要咬碎,面上却还要故作云淡风轻道:“既如此,裴公子请入席休息吧。”
裴九称谢,正要落座,忽听得有人道:“咦,这裴九公子几乎力竭也不曾使出右手,好生奇怪!”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尽皆投向裴九。